兼职超级英雄的代价之一就是,彼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一个清净的周末了。
虽然没有精确的数据统计作为支撑,但实际体验情况是,这些犯罪分子们似乎真的有种莫名的行业默契,每到周末深夜或清晨的时候就总是格外活跃。
“拜托,这才几点啊。难道你们是有什么只能在周末早上才能完成的奇怪KPI吗?”彼得一边蹲在路灯上,用蛛丝熟练快速地将那几个抱着装满现金的皮箱的持.枪份子裹束住,一边忍不住念念叨叨,“怎么就没个人性化的强盗首领来管教一下你们,顺便规定周末早上只能在十点以后实施入室抢劫,凌晨一点以后就不能随便登堂入室打扰别人睡觉呢?难道说劳动法不管强盗这份职业吗?”
说完,他思考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劳动法确实不管,只有刑法才管这个。
搞定这边的银行抢劫事件,彼得在返程的路上又顺手救了一个差点被车撞上的残疾老人,接住了一个因为想要爬出阳台去找气球而摔下楼的孩子,护送了一位喝醉到路都有些走不稳的女士回家。
做完这一切后,新一天的太阳终于从鳞次栉比的摩天楼群背后缓缓升起,浓稠热烈的金色晨光将整个纽约照亮,也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没等彼得坐在市中心一座参天大楼楼顶休息片刻,缓解一下因为昨晚熬夜修改发射器设计,清晨又不得不起了个大早来解决这场恶性抢劫案的疲惫,广场大屏幕已经准时亮起。
J·乔纳·詹姆森开始了他每日必有的宣告演讲,从诋毁蜘蛛侠开始,字字句句都把他说得像个反社会的危险分子,该被抓进监狱去判无期徒刑的全民公敌,随时会趴在无辜民众家外偷窥别人**的心理变态。
说真的,如果他真有这么变态的爱好,那J·乔纳·詹姆森不应该是最危险的吗?
彼得翻个白眼,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别那么在意对方所说的话。可响彻整个中心广场的刻薄言辞一直在折磨他过于敏锐的听力,让他本想在这个视野不错的高楼顶层稍微休息下的计划彻底泡汤,同时也让彼得感觉有些窝火。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最好还是先闭上嘴休息下吧,先生。”说着,他抬手朝向大屏幕,几张雪白蛛网从发射器里飞出去,正好封在詹姆森的嘴上,让他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滑稽又怪诞。
起身拉住蛛丝荡离原地,彼得没用多久便回到了家,从自己房间刻意开着的那扇窗户钻进去,一边略带疲倦地叹息着,一边将自己身上的战衣扒下来,再草草换上昨天刚洗干净,都没来得及折叠整齐就被胡乱堆在床上的T恤和卫裤,然后将自己砸进床上那团被子里。
房间的另一面墙壁上挂着吐舌头的爱因斯坦海报,彼得困意朦胧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便准备睡觉,可窗外逐渐嘈杂起来的鸟类啁鸣声,汽车疾行而过的声音,行人来往奔走的脚步声,全都在撕扯他本就不算安稳的睡眠。
被子蒙过头的效果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彼得翻来覆去地尝试睡着却最终失败,最后只能焦躁地爬起床,低声诅咒着自己如今这种过于敏锐却又无法自控的五感。
也许自己需要一点助眠用的药物,彼得皱着眉头漫不经心地思考着。可据他自己的观察,他如今的新陈代谢速度可比常人快太多了,大部分药物甚至是酒精对他的作用都很微弱。
上一次睡得好的时候,好像还是他因为大量项目实验与城市巡逻连轴转而累到睡着。
但即使如此,他也要面临随时会被蜘蛛感应弄得一激灵而突然醒来的困境——比如在因为睡着前忘记将腕间的发射器取下来,而自己的睡相又太差,所以会把蛛网弄得自己一头一脸的前一刻。
为什么那只蜘蛛在咬自己的时候,没给自己弄个超能力启动开关呢?他现在只是想先好好睡个觉。
烦闷的情绪积涌在略带昏沉的脑海里,让彼得在撑着桌面起身时一时没注意控制住力气,直接在硬木书桌上捏出两道裂纹以及几个清晰且带着指纹的凹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指尖上被生物静电吸附着的木屑,闭上眼睛狠狠吹了吹额前凌乱的刘海,直接顺手就将桌面上的凹陷抹平,再嘟囔着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抹了把脸。
墙面上钉着许多他昨晚设计好的改良方案,电脑上的工图只画了一半。
彼得捏着手里的铅笔敲了敲头,最终又心浮气躁地把它丢开,转而打开窗,看了看暂时无人经过的街道,借着蛛丝的拉力迅速无比地跃到街对面的瑞恩家。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和贝尔纳黛特上午会一起去图书馆寻找关于霍金斯国家实验室和环形研究所的资料——如果有关后者的线索能被找到的话。
彼得其实对此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但这终归是个可以尝试的办法。
毕竟从前期搜寻结果来看,比起霍金斯,环形研究所的资料更是少得可怜,他们目前只能尽力先从霍金斯国家实验室着手调查。
此时不过清晨,距离图书馆开馆还有一段时间。彼得刚跳落在瑞恩家背后的那棵高大榕树上,便听到了一阵轻柔的音乐声从二楼的舞蹈房里传来。
是柴可夫斯基?还是施特劳斯的某支舞曲?要让一个五音不全的音律白痴去记住那些变化多端的古典曲调实在太困难,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与感知度远不如贝尔纳黛特。
这么想着,房间的门忽然开了,穿着一身洁白短纱裙练功服的贝尔纳黛特一边将满头黑发都熟练盘扎在头顶,一边踩着遍地阳光走进来,在镜子前换好了训练用的软鞋,开始做最基础的拉伸准备。
少女的身姿高挑而纤细,体态因为常年练舞而带着种难以言喻的窈窕优美。包裹在浅灰色长袜里的双腿修长笔直,不盈一握的腰际垂着层薄薄的轻纱,旋转起跳间如同一团没有重量的云雾般簇拥在她周围。舒展的手臂与肩颈线条柔美,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天鹅张开双翅的优雅。
也许是因为腿伤初愈不久的缘故,贝尔纳黛特在尝试着做一些比较有难度的跳旋动作的时候,似乎显得没有以前那么信心十足,时常会停下来试探腿部受伤过的地方会不会产生异样的钝痛感。
阳光穿过树影照进舞蹈房内,映出一室斑驳,少女沐浴在光影中的侧脸白净细腻,清美沉静。
看到她忽然停止跳舞,转而略垂着头盯着墙角,只一遍遍活动着之前受伤最严重的那条腿,彼得原本因为见到对方而平静不少的心情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是不是她受伤的地方又在疼了?
这会像医生说的最坏情况那样,严重影响到她以后跳舞吗?
当初观看贝尔纳黛特比赛的麦考伊夫人还曾赞赏她,只要持之以恒,她将来一定能成为舞团最年轻的独舞演员,可是后来……
熟悉的内疚感再次涌上来,彼得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还没决定要不要在这时候去敲窗户,却意外地听到了对方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彼得?”贝尔纳黛特站在刚打开的窗前,仰头看着蹲在树上的少年,脸上并没有多明显的惊讶,似乎已经对他这样反人类的出现方式已经适应得非常习惯,“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呃,就刚才。”彼得回答,“你刚进来的时候。”
“刚进来?”她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冰绿色的眸子被晨曦映照得如水晶般清澈透亮,“所以你在那儿蹲了快四十分钟?”
有这么久吗?
彼得张了张嘴,看起来也有些惊讶:“我想……也许是吧。”
“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又问。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对方停顿住,棕色眼睛眨了眨,短时间内没能给出一个得体的回答。
因为,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原因。
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他刚才感觉心情有些烦闷,一向灵活的思维对着那些熟悉无比的工图和书本都提不起任何兴奋感,只想本能找点能让他觉得安慰和平静下来的存在。
比如……
他不自觉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她眼里那片闪烁在阳光中的翠色大海让他莫名感觉有些心悸,刚松快下来的神经顿时又陷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僵硬中。
“先进来吧。”贝尔纳黛特退开窗边,同时提醒,“不过起来的时候最好慢一点。”
这是一个对正常人在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蹲着不动以后的友善提醒,但从彼得那轻盈利落的动作来看,她的担心显然很多余。
“吃过早餐了吗?”她问。
“算是吧。”
看着对方询问的目光,彼得又解释:“房间里有昨晚剩下的半块披萨。”
那就是没吃过了。
贝尔纳黛特了然地点点头,脱下脚上的软底鞋:“华夫饼还是三明治?”
“三明治。”他回答,视线落在对方匀称细长的双腿上,语气有些担忧地问,“你的伤,我是说……刚刚是因为感觉不舒服,所以停下来不跳了吗?要不要一会儿去医院看一下?”
“没事。”她边说边顺手解开头顶的发绳,满头漆黑发丝立刻垂散而下,“我刚才只是在走神,想一些关于霍金斯国家实验室和那个怎么找都没什么头绪的环形研究所的事。”
听到这个回答后,彼得顿时松了口气,安慰道:“别太担心,至少这两天我在城市巡逻的时候都暂时没再碰到那些怪物了。”
她点点头,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加热冲泡了两杯麦片,趁着吐司还在面包机里烤的时间,又开始制作煎蛋和培根,顺便问:“所以你今天起这么早,也是因为附近有事发生了,对吗?”
“中心广场那边,一起银行抢劫案。”彼得喝着手里的燕麦牛奶,伸手揉了揉额角,语气中略微透漏出一丝疲惫。
贝尔纳黛特回头看着他:“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呃……快四点?”
“那什么时候起的?”
“这个,应该是六点左右吧……”他满脸乖巧地端着牛奶杯,棕眼睛无辜如小鹿般湿漉纯真。
这个回答比贝尔纳黛特想的还夸张。
“那就是说你基本没睡。”她愣了愣,很快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感谢被蜘蛛毒.液改造过的强悍到非人的身体素质,否则他现在早该躺进ICU里命悬一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