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大反派,压根没分丝毫注意力在宁心身上,全程只盯着桑洛。
好歹用“佳佳”和人宁心当了几天好姐妹呢。
这俩货没一个正常人。
系统只能为宁心默默送上同情。
封佑林显然震惊于“杀手”居然和宁心认识,他盯着桑洛,忽然想起为什么觉得她眼熟了。
她分明就是宁心认识的“新朋友”。
他看过她的资料,心腹秘书确认过对方没有问题,而宁心这段时间和“新朋友”见面发生的事,心腹秘书也都确认一切正常。
他又哪会多费精力却关心这些事。
再加上桑洛今晚一身作战装扮,气质和资料上完全不同,以至于封佑林先前根本没认出来。
他心中一沉,面上不显:
“前几天心心说交了新朋友,我本不同意,可她高兴,便随了她。”
“现在看来,是你们一手策划,故意接近心心,她天真单纯,不会防备。”
“为了对付我,你们也真是煞费苦心。”
他每说一句话,宁心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待到最后,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睁大眼睛,茫然而无神地盯着桑洛。
少女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还冲宁心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然后点点头,回答封佑林:“你说得对。”
“为什么?”沙哑的女声响起。
面对宁心愤怒地质问,桑洛指着封佑林,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为了杀他啊。”
宁心胸口剧烈起伏,自从发现“姑娘”是阿洛后,她的大脑就好像有点当机了。
及至封佑林说出阿洛利用自己时,她当机的大脑才重新运转,却依旧嗡嗡作响。
她依旧无法相信从那天初遇,就是一场局。
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因为自己一次愚蠢的任性,最终害了封佑林。
“姑娘,我看你不像是反叛军的人,”封佑林不动声色地说,“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出来,反叛军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桑洛“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是反叛军的人?”
封佑林:“你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我的人都已经栽在你手中,而你并不是血奴,却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这样的你,绝不会加入反叛军。”
桑洛:“似乎有点道理。”
系统见桑洛一直不动手,急得不行:“她难道不知道一句经典名言吗,反派死于话多!”
封佑林待要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被桑洛打断:
“可是我已经答应别人必须杀了你,做下的承诺就要完成,我不喜欢失信。”
这是没得商量了。
封佑林到底也不是毛头小子,尽管心中沉了下去,但还并没有到最坏情况,他依旧保持冷静的口吻:
“你答应的是谁?反叛军首领卡斯?”
以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能让她甘愿听令的,除了卡斯,找不到其他人选。
桑洛给了他一个“很聪明嘛”的赞扬眼神。
封佑林眼神闪烁,感叹着说:“不愧是卡斯,连你这样的人物都能收于麾下。”
桑洛似笑非笑:“想套我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只是答应帮他杀了你,并不是替他做事。”
“还有,”她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我知道你有防护罩,等闲力量破不开,你认为我就算抓了你也暂时杀不了你,这会儿跟我拖延时间,以便寻找机会逃脱。”
“那你猜一下,我既然清楚你的意图,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跟你在这儿叨叨呢。”
封佑林:“……”
被桑洛将最后的底牌说出来,他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乱了一下,但很快稳住。
屋子里立刻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封佑林大脑飞速运动,猜测桑洛此时的意图。
对方连他的底牌都清楚,却不慌不忙,要么是在诈他,想让他自乱阵脚;
要么她有办法破掉他的防护罩,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暂时不动手而已。
这厢,系统也在疑惑:“对啊,她干嘛要浪费时间?殊不知变故往往就发生在下一秒,很多情况都是这样,以为十拿九稳,结果最后功亏一篑。”
季从无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漠道:“为了那只金丝雀。”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的系统:“……啊?”
真的假的?
桑洛……有这么好心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能理解大反派这会儿的情绪为什么起波澜了。
毕竟,桑洛连对才认识几天的宁心都可以心软,却没见她对大反派温柔过。
大反派这心里能平衡才怪。
……
桑洛视线落向宁心,后者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只是时不时颤抖的身体昭示出她的情绪。
“宁心。”桑洛忽然喊她。
宁心抬头,她双眼通红,出乎意料的是,她望向桑洛的目光并没有恨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真相拆穿的那一瞬间,她是怨恨愤怒过。
但她发现最该恨的是自己。
是自己愚蠢,信错了人,入了局,引狼入室。
怨不得旁人。
桑洛漫不经心的神态微妙地顿了下。
几乎后,她慢吞吞地开口,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你的点心味道不错。”
宁心:“……”
她不懂她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难道还要她回一句:你若喜欢我再做给你吃?
念头刚一掠过,她就看到离自己几米远的桑洛忽然就朝自己冲过来,她根本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在桑洛动的那一瞬间,封佑林抓住这个机会就往卧室外跑。
当然,很快他后背就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防护罩是可以保护他不受伤害,相当于刀枪不入,却挡不住巨大的冲击力。
就好比人在坚硬的电梯,电梯突然坠落到底,电梯外壳没什么大的损失,里面的人却已经魂归西天。
桑洛右脚看似随意踏在封佑林后背,却压得他无法动弹,脸色瞥得通红,喘不过气来。
“本来想当着宁心的面告诉她,她那倒霉的爹真正的死因,”
桑洛声音又冰又凉:
“好让她明白,她一直奉若依靠的男人,不仅仅是把她囚在笼中当金丝雀的老男人,还是杀父仇人。”
“想想还是算了。”
她慢慢加重脚下的力量,防护罩发出不详的咯吱声:
“好歹吃了她那么多点心,总得回点礼。”
话到这里,桑洛便不再说话了。
今晚说得够多了,她有点渴了。
无形的碎裂声蔓延。
防护罩在老男人不甘的目光下,犹如脆弱的泡沫,轻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