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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垄纵横,阡陌相通。

外有松柏长青、竹林幽幽。

老人面朝黄土、背朝苍天,自信而从容拔了一根绿油油的“杂草”。

写字书房与菜园正对,开窗正方便老人贩子觉察自己动向。

装都不会装,哪个老农民会把菜苗当杂草拔——放到慎刑司,这种假农民是一抓一个准。

苏岚冲假农民点点头,回以营业性假笑,示意自己绝对会好好抄书、认真做人。

老人冲他挥手致意。

苏岚已经确定老人长相,等人贩子买卖前放松警惕,他火速联系慎刑司叫人来抓这罪犯。

这波,这波叫钓鱼执法。

*

少年在大山深处“岁月静好”,丝毫不知自己“突然消失”给全京城掀起多大波澜。

一个九岁的少年可以死的不明不白,但绝不能在苏家出事时离奇消失。他为什么失踪?是去了哪里?是不是带了什么苏家想要隐藏的秘密?

慎刑司顺藤摸瓜,竟发现许多苏府内宅阴私——其中最离谱的,还当是所谓温柔体贴长公主屋里却搜出来了未知情郎情书……

这对十年来被誉为京城幸福夫妻模范的男女在慎刑司大打出手,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长公主凭什么在京城风评良好?

因为她“大度体贴”,怀着对苏父的“爱意”宁愿委屈做平妻,此举极大满足了一些low男的低.俗幻想。

试问哪个low男不想左拥右抱,在不违背道德准则无故休正妻的情况下,有一个自愿委屈做平妻的长公主为他不顾一切下嫁?

与长公主的体贴大度相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年老色衰的糟糠妻所有捍卫自己权利的行为显得如此不合时宜、惹人厌烦。

不是没有人讽刺长公主虚情假意,表面说“不当正妻”,肯定会为了正妻位子大费周章。

可近十年过去了,哪怕苏父的糟糠妻死了好久,长公主依旧老老实实做着平妻位子,从不虐待嫡妻遗腹子,甚至每次在那孩子被罚都会说情。

昔年冷嘲热讽的声音,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变成无数赞誉。

甚至还有戏班子特意排了苏父和长公主的爱情剧目,成了贵女们出嫁前必看的戏剧之一,告诉她们女子从前无论如何高贵都要出嫁从夫的“真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可长公主如今又用事实证明,维持一段婚姻长久浓情惬意的东西恐怕不止有“爱情”,还有“绿帽”。

那些排苏父与长公主“倾城爱恋”的戏班子,一个个被愤怒的权贵们砸了个稀巴烂,甚至还有阴谋论者有理有据分析——

苏岚之所以失踪,定是被长公主为了她那生父未知的杂种利益将人拐进深山。

唯独没做过最后那个猜测的长公主百口莫辩。

而苏父则是竖着进来,被“自己心尖尖上的长公主老婆给他戴大绿帽”这件事气到昏厥,被人横着抬了回去。

程大郎对此深表同情,好在他之前送的那匹天青色蜀锦还有些位置没脏能用,特意差蜀地来的绣女给苏父制成了顶价格昂贵的天青色小帽子,这就十分风雅。

*

“啪嗒”

闲子叩灯花。

月下两盏杯酌,两人夜中闲对弈。

“青锋,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修长手指捻着玲珑白子,按至棋盘天元位。

“我就是在公报私仇,”青衣人抬眼冷冷道,“怎么,殿下要阻我?”

执白子的人跪坐在重重帷幕后,影影绰绰间看不清长相。他捂帕咳嗽,

“孤是病痨鬼,阻不得你这个青衣大虫。”

止不住的鲜血顺苍白手腕坠落,手腕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如开裂的青花瓷晕染颜料。

挥袖打掉程大郎扶他的手,他语气瞬而又冷又冰,

“钟老和孤昔日在你程家落难救下你兄妹两个,不是叫你程青锋一心鱼死网破,更不是叫你逞这一时快意打草惊蛇!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为何现在偏偏忍不得?”

满盘玉子尽数挥落,向来从容的青衣大虫在看见地上红血后顿时六神无主,踉跄起身,“殿下你等着,我,我去找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