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另有其人。
帝后大婚,桃鸢产女,凤凰归位,以至于惊天子。
李谌常常要她卜测国运,她的回答没有错,李谌在一日,李周江山在一日,李谌不在,大周的国运便要到尽头。
可叹帝王惜命半生,到头来他的死却与太子脱不了干系,何其讽刺?
同年八月,先皇灵柩送入皇陵。
国不可一日无君,九月,太子顺利登基,尊陆尽欢为母后皇太后,奉谢、宁、赵、左为摄政大臣,每有政令,必恭请五人相商。
转眼,由夏入秋,再至深秋。
朝堂之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陆尽欢一反常态提拔朝中其他女臣,弃桃鸢不用。
陆家不动,诸方警惕,洛阳安平。
先皇驾崩后众人所预料的乱象竟未发生。
李信战战兢兢坐满两个月的皇位,常面向福栩宫的方向久久出神,不敢乱来。
“大监,你相信朕能做个好皇帝吗?”
王如海侍候在他身边,温声道:“陛下一定能做个好皇帝,因为您有一位愿为您生死不顾的好父皇。”
先皇的死是李信心头不敢触碰的一根刺。
他颇为忌惮地看着父皇生前最为信重的近臣,低声一语:“嗯。”
新帝收回视线,不敢再对福栩宫生出贪婪的妄想。
大监为他斟茶,言语温和,无微不至。
深秋过去,冬日降临,洛阳城大雪纷飞。
新帝年轻无作为,放任太后与朝中两位摄政大臣斗得如火如荼,双方皆恨不得对方明日暴毙,时局从表面的安平转为明面上的你争我夺。
桃鸢和陆漾入局不深,倒是享受一段太平好时光。
“总觉得风雨欲来。”
陆漾笑着为她画眉:“便是有风雨,我也会护在姐姐身前。他们斗他们的,早晚会有尘埃落定的一天。”
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新帝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李谌生前算计的好,也不过是保全了李信稳稳当当当一位傀儡皇帝,除非……
她笔下一顿。
“怎么了?”
她晃了晃神:“没事,就是觉得憋了许久的闷雨该降下来了。”
李信继位五个月,若先皇存了后手,这后手也该浮出水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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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士们!”
西北边防大营,大将军元绍翻身上马:“先皇信任我等,托此重任,如今时机已到,随我入京奉旨讨贼,斩妖后,安社稷!”
“斩妖后!安社稷!!”
呼声如雷,惊动九霄。
新年的第二个月,远在西北的一品威武大将军奉先皇密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集结三十万兵马入洛阳,剑指陆尽欢人头!
“狗屁的‘敕封皇后垂帘听政之权’!那是伪诏!妖后乱国,人人可得而诛之!”
大将军元绍来势汹汹,手握先皇作为杀器的最后一道密旨,撕开明里暗里的‘太平’。
人心惶惶,为求山河无恙,世家顽固派、忠心耿耿的保皇派联合起来上书请太后娘娘一死。
局势不利。
大厦将倾。
在这个节骨眼,年事已高的陆老夫人被掳,陆氏仅存的两位小少主被擒,桃鸢被囚,陆漾在数百高手护卫下突围而出,自此人间蒸发。
李信舍不得美人香消玉殒,前后阻拦两次,也抵不过白绫鸩酒第三次被送到陆尽欢面前。
强敌环伺,年轻妩媚的太后娘娘第一次没有笑,她答应放权,还山河安稳,但有一条件。
她要在好山好水的地方请三十万兵马齐聚、诸将一个不少地护送她‘上路’。
元绍自信满满,答应了。
或许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妖妖娆娆一只手就能弄死的女人。
这个春天很冷,到处藏着肃杀气。
也是在这个春天,陆太后孤身赴死,没死成。
神兵天降。
数百尊改良精巧的红衣大炮炮轰西宁谷,陆少主稳坐后方绝地反击,史称——西宁谷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