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盛玢仔细,这偌大的宫城里,东西六宫拢共就住了那么些人,公主又是陛下的宝贝,自然看的严密。
顾景星神色不变,脚步却显而易见的慢了下来。
凤姿宫后院花园的门半开着,早起的宫人,正忙着把花园里略显娇嫩的花儿搬进侧殿。
他顿住了脚步,转眼看去,拜月台上的紫檀供桌还不曾搬进去,孤零零地在雨丝里立着,其上供着的点心落了雨,个个都塌了半边儿,很是颓丧的摆在那儿。
有两个小宫娥冒着雨跑过来,提裙上了拜月台,一人抬了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半途却脚下一滑,险些摔下来,好容易才稳住脚步,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顾景星抬手,示意身后护卫进去帮手,一接一抬,顺顺当当地,将拜月台送入了廊下。
巡宫的脚步继续,盛玢若有所思地跟在顾景星的身后,不禁又有了些感慨。
顾步帅,不仅对绿头小鸭很温柔,对拜月台上的紫檀木供桌也很温柔啊。
再往兔儿山去时的山路上,盛玢巡惯了宫城的,不免对今天的路线不解,终于问出了口。
“兔儿山一向有宫监看守,似乎并不需要咱们巡视……”
他话问出来了口,换来的也只是顾步帅的一声嗯,便没有下文了,无奈只能跟随着登上了上山的石阶。
说是巡山,倒不如说是巡那个琉璃花房,花儿都养在琉璃花房里,外头除了枯叶落枝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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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既到了这儿,盛玢便吩咐护卫绕着琉璃房子绕了两圈,似模似样地拿剑拍了拍旁边的花枝草叶,再往顾景星看去时,只见他一手搭在刀柄,一手负后,只望着琉璃房子不言不动。
盛玢不禁又在心里腹诽,这位年轻的顾步帅,看琉璃房子的眼神倒很温柔,只是那身影却莫名有些萧瑟,不像是巡宫城,倒像是同那座琉璃房子告别一般。
又不是不来了?十八岁不到的年纪就做上了步军司统领的位置,应当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腹诽归腹诽,巡宫还是要继续。兔儿山只有仁寿宫旁一个出口,顾景星领着护卫一路向下,只在快要出山门的那一刻,那仁寿宫的宫墙边转出了一把豆绿色的十六骨大伞,许是雨伞太过沉重的缘故,撑伞人被遮盖在了伞下,唯有撑伞的那一双手纤软如莹玉,轻窈灵秀的身形在大伞的衬托下,益发显得纤细如花枝。
这时候晨风骤起,那十六骨的大伞不堪风动,一瞬便被掀起,伞下人惊呼一声,显出了只如中天明月一般温柔的姿容。
是镇国公主。
步军司的护卫们齐齐屈膝,无声地垂首行礼,公主却无暇管他们,只用双手紧握着伞柄,用尽了气力想把大伞拉回,可惜挟雨带霜的风却不遂公主心意,吹得更狂更野,一瞬就将大伞掀翻过去,连带着公主踉跄了几步,眼看便要跌到在地。
顾景星的额心几不可见的轻蹙起,脚下微动,须臾便行至公主的身前,一手拽住伞柄,将大伞拉回,一手轻扶住了公主的手肘,将她稳在了伞下。
乘月就在伞下笑。
云遮起身起的早,在殿后开了一扇窗,正见顾景星领人上兔儿山,回去同失眠睡不成的公主提了一嘴,乘月这便穿戴齐备,撑了一把伞到兔儿山门前演戏。
她打小就不记仇,又是个特别为他人着想的善良性子,饶是昨日被顾景星那般拒绝,也只伤心生气了一夜,这会儿再见着顾景星的面,好像什么气都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