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自我驯服(8)

丛烈正纳闷儿云集在说什么,一眼就看见之前云集给他写的那张公式不知道从哪掉出来了。

那张草稿纸还带着被愤怒粉碎过的痕迹,又用后悔仔仔细细地黏起来,纵横的一棱一棱全是透明胶带。

丛烈的脸不要了。

他光明正大地把那张纸夹回自己的卷子里,“这是我从考神那求来的护身符。”

云集蜷着身子笑,“你当时问这题多傻啊?就你刚才解题那两步,完全碾压这种简单证明。”

“那能一样吗?”丛烈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好不容易请学长赐字,肯定要找一道步骤特别多、程序非常繁琐的题,这样才能让我学长给我多写点儿啊。”

“真不要脸。”云集笑着骂他,捂着肚子“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丛烈不敢逗他了,“又疼得厉害了?”

“你别逗我笑,就不厉害。”云集抓着他的手找了个位置,往下按了按,“这儿疼。”

“给我家小孩儿揉揉就不疼了,马上不疼了。”丛烈一边安抚一边给自己长教训,“以后说什么不听你跟我妈的了,我说不能吃就不能吃,说破大天也不让吃。”

“行行行,听我家长的。”云集蜷着腿,在丛烈膝盖上画圈。

丛烈怕他难受,分散他的注意力,“学长,您看我字儿写得还成吗?”

云集已经理不过来他俩这混乱的辈分了,很客观地评价,“按没练过的来说,中等偏上吧,但不算特别齐整的。”

这算不上夸他,丛烈也不气馁,反而可以说是正中下怀,“那学长教我好不好?我也想把字写好点儿。”

“行啊。”云集想了一下,“不过这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要真的练,还是得下点真功夫。”

丛烈就喜欢听云集说一些将来的事,尤其是这些事也关于丛烈自己的时候。

他喜欢自己出现在云集的未来计划里,就像是猎手缓慢地布下陷阱,“那要是我悟性不太好,却想要写得像学长这么好,得花多久呢?”

他的猎物一无所察,“这个很分人,不过也不用急。反正多写多练,肯定能进步。”

云集甚至还很贴心地安慰他:“我也是练了挺久才上手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丛烈脸上露出一点担忧,“但万一我还没掌握要领,学长就没耐心教了该怎么办?”

出于对丛烈单纯的信任,云集还依照着惯性往陷阱里掉,“不会啊,只要你还没练好,我就可以一直教你。”

“学长这么好啊。”丛烈从身后搂着他,立刻下决心这辈子都不能把字写好了。

聊了一会儿,云集有点睁不开眼了,“丛烈,困了。”

“困了躺下。”丛烈扶着他躺好,小心护着他的上腹,“胃还难受吗?”

“一点点,能睡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小病对云集来说实在不能算什么,只是他不想让丛烈更担心才回答的。

而且丛烈把他的被窝烘得很暖和,还带着刚洗完澡那股好闻的植物香气。

两个人躺好了,丛烈却没回到自己的被子里,贴在云集身后,“学长,我那个被子里冷。”

云集笑得浑身抖,“然后呢?”

丛烈从身后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睡着好凉。”

“得亏现在冬天没有打雷下雨,要不然你是不是还得有些吓得钻别人被窝的戏码?”云集叹了口气,“果然,丛热烈同志短暂的大人生涯就这么结束了。”

被揭穿之后的丛烈越发没羞没臊,贴在云集耳朵后面小声说:“学长,我昨天晚上真的做噩梦了,而且都怪你。”

“都怪我?”云集的音尾上挑,“凭什么怪我?”

“我梦见我约你吃饭,结果我半路上出意外了也没办法告诉你,急死我了。”丛烈把脸埋进云集肩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云集身上的味道那么温暖真实,好像能把所有冰凉的梦魇都驱散。

云集的声音也很柔和,“只是个梦嘛,梦都是反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温柔的一句话,让丛烈的心里又酸又疼。

丛烈又在云集身边来回磨蹭了几个回合,终于把他哄得差不多睡着了。

趁着他半睡半醒的,丛烈又问他:“肚子还疼吗?”

这次云集说实话了,“疼。”

说完他翻了个身,伸手把丛烈搂住了,用肚子贴着他。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再揉揉,晚上不舒服就喊我,好不好?”丛烈极为小心地把他护在怀里,一边揉一边顺着背安抚。

“嗯。”云集迷糊着答应了一句,慢慢就放松了。

怕云集晚上会不舒服,丛烈不敢睡实。

好在后来云集的身体慢慢放松了,呼吸很深很慢。

丛烈在他身后,听得心安。

冬天天亮晚,闹钟响的时候天还是漆黑的。

搂着云集睡了一宿,丛烈晕晕乎乎地伸手关闹钟,却在黑暗里听见了云集的轻笑。

“醒了?”丛烈把床头灯稍微拧亮一点,看着云集,“笑什么呢?”

云集笑着扭头看他,“任谁让你这么杵着,还能不醒啊?”

“……”

--

到吃完早饭,丛烈都没抬头看过云集。

而云集只要看见他,就笑。

“我看你是不胃疼了。”丛烈被他笑麻木了,也就逐渐觉得没那么丢人,又开始往他身上裹帽子围巾手套。

丛心不明真相,看见云集笑,她也跟着开心,“什么好事儿小云这么高兴?乐一早上了。”

“没事儿,阿姨。”云集看了看丛烈,连忙摆手。

丛烈陷入新一轮的沉默,勉为其难地跟云集一并往学校走。

今天云集轮值别的班。

上午丛烈班自习课的老师轮空了,班里大放羊。

唐璜又有些蠢蠢欲动。

“嘶不嘶!”他朝着丛烈发信号。

“又干嘛?”丛烈看他被揍得那个鼻青脸肿的样儿,简直伤眼睛。

“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昨天刚开发的。”唐璜朝他勾勾手,“带你去见见世面。”

“你能找到什么正经地方?”丛烈对唐璜的做人做事极度不信任,懒得跟他废话。

“反正我拿人头保证,不好玩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唐璜信誓旦旦。

离中午还有两节多课,两个人就翘了自习从学校墙翻出去了。

唐璜带着他七拐八绕的,找的那个地方离着学校也不算特别近,抄了两条近路,还是走了十来分钟。

“到了。”唐璜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

那店从外面看不出来是卖什么的,招牌的黑底上面是鲜艳的粉色字体:SHAMELESS。

丛烈朝着橱窗里一望,隐隐看见一些皮鞭和绳索,扭头就走。

“别走啊!”唐璜一把把他扯住,“你总不会一辈子当个童子□□!你学长的幸福不重要了吗!”

丛烈回头就把拳头提起来了,“你敢再提他?”

唐璜实在舍不得这块风水宝地,头顶着丛烈的拳头“宁死不屈”,“我说真的呢!你都成人了,你学长多大了?就算你学长没谈过恋爱,二十几了还能没需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