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找你过来吹风的吧?”云集没客气,一下就把她点破了。
自从曹真投靠了瀚海,她们两个姑娘可是真的说得来,又专业对口,一天到晚黏在一起。
傅晴笑着朝他吐舌头,“行不行嘛?反正现在瀚海人强马壮的,大部分的心都给丛烈操着,您下凡一遭,正好玩一圈。”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丛烈眉头逐渐皱起来,“我听云集说了,但是我们商量的是不去。云集身体还没完全养好,万一再日晒雨淋的累着。”
他坚决摇摇头,“不行。”
“不是啊,这是那种情感综艺,就是几个人住一起,每天聊聊天做做饭,很轻松的那种慢综艺。”傅晴耸耸肩,“你俩就是趴床上看看电影念念诗,观众都能磕得起来,算是目前最轻松的宣传方式了吧。”
她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丛烈,“而且这种节目吧,上一回,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俩在搞对象儿了。”
丛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那我也听云集的。”
云集确实在认真考虑傅晴的话。
因为之前上综艺的体验不算愉快,而且如今的瀚海其实也不需要他露脸来拼什么。
但他很长时间里没以正常的方式和人打交道,又有点想尝试新鲜事物。
如果不是太辛苦,那确实可以纳入考虑范围。
再其次,傅晴难得跟他认真开口求什么,云集也不好驳人家姑娘面子。
“那我今天晚上做一下功课,如果是我可以胜任的,那我就参加试试。”云集把话说到八分。
傅晴已经很开心了,“没事儿,你慢慢考虑,反正都是整个节目组都是自己人,打商量的余地很大,你们定好了说一声就行。”
吃完饭,傅晴还非要帮着收拾餐具。
丛烈给她指了条明路,“你陪着云集到沙发上歇着聊天,别跟我这儿添乱。”
傅晴坐到云集身边感叹,“丛烈真的除了在你面前当人,其他地方真的就欠呐。”
云集窝在沙发里头,笑了笑,“那你别搭理他不就完了?”
“啧啧,你这话,明着帮我暗着帮他是吧?”傅晴并不真吃味,条件反射地拿毯子给云集盖腿脚。
包括云舒和梁超,他们这一帮人都被丛烈带出来了,只要是在云集身边,就已经有照顾他的肌肉记忆。
“那怎么会。”云集耸耸肩。
傅晴把声音压低了,“你现在跟丛烈,到底是怎么着着呢?”
云集看书的眼睛稍微一抬。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很多次。
但答案总也含糊。
其实他自己知道,丛烈也知道。
上次中枪之后,他确实稍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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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 虽然自从他从昏迷中醒来后,也觉得自己居然在某个时刻会有过“算了”这种念头实在是太差劲太软弱。
但有时候人一旦想放弃,那种崩溃就是摧枯拉朽的,不管是曾经有过怎样的少年壮志和意气风发都拉不回来。
那时候云集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而且其实他醒过来也不能算是柳暗花明。
因为迷茫依然在困顿依然在,他依然无从倾诉。
顶多就是他含着一口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还没能病入膏肓,不敢轻易死了。
他刚醒那时候,其实是盼过云世初来的。
他真盼过。
大概是人内心最脆弱的雏鸟情节作祟。
他凭借着对母亲的一点薄弱的印象醒过来。
哪怕自从云舒出世之后,云世初就没对他好过,他心里还是对他尚有一丝依赖和希冀。
可能源于幼年云世初也背着他骑过大马举过高高的遥远温情。
然后他身边就一直只有丛烈跟傅晴。
云集很难说自己具体是哪一个时刻绝望的。
甚至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但在云世初特地来医院谴责他无能的时候,云集很确定,云家他是不会再回了。
后头那段住院的日子,他知道丛烈一直在。
丛烈每天晚上趴在他床边急得哭的时候,他也知道。
但太多错误的心软让他不敢不记打。
哪怕丛烈有再多悔悟,云集也经不住再被辜负了。
他本来真的想就这么蹉跎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长命百岁的体魄,在人间可能也磨蹭不了太多年。
但是当时丛烈的一些举动却又让云集心里有些没底。
丛烈总是在交付。
做饭交付给云舒,录音带交付给云舒,公司里的事交付给傅晴和梁超。
然后就是那天,云世初让云集静听。
云集坐在屏风后,听见云世初在两步之外讲述丛烈的病、遗嘱和骨灰盒。
那一瞬间,云集体会到了一种刻骨的恨。
他真的恨。
他恨云世初为了让他回云家的不择手段。
他恨丛烈居然敢打算先他一步去死。
他恨得几乎要一口血呕出来。
但是当他绕过屏风,看见那张平平展展的拍立得。
他心里其实是一种悲凉。
就好像地狱的业火从他心里席卷过去,把他本来就生机零落的世界卷了个寸草不生,满目疮痍。
他不明白。
丛烈凭什么在这个时刻爱他。
丛烈凭什么让云世初如意,提醒云集从此往后在这个世界上八方不靠孤家寡人。
丛烈凭什么死都要死了,还给云世初留下一柄匕首,让他好把云集那颗百孔千疮的心连血带肉地挖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