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桑桑宝贝儿,给我哥叫两声听听
下雨天其实最适合留人,桑引添和叶思染两人坐在沙发一角,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下午的天。从叶家这两兄弟小时候的事,谈到了她和爷爷年轻时候的事。最后老太太还特意弹了首钢琴曲送给桑引添,说是自己很喜欢他。
父母离世,桑引添就一直处于情绪低迷的状态,他喜欢一个人生活,不太需要认识新的朋友。所以迎接他的,只有数不尽的沉寂黑夜和遥遥无期但会到来的下一个黎明。可现在,他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好像看到了一束光,微弱却又清晰可见,在他的身边散着光芒,传递着他们仅存的温度。
都说淋过雨的人喜欢给别人撑伞,但桑引添就不会,他只会咬咬牙,由衷地希望这场雨更大更急,也淋湿别的人。而叶思染却跟他相反,他会把伞都举过你的头顶,哪怕自己淋遍全身。
因为有轻微的交流障碍,叶思染以前从没跟他说过什么暧昧的情话,但是他会在桑引添画完画之后,轻轻牵起他的手,说【你的手脏了,我带你去洗】。
桑引添突然长松了一口气,捏着画笔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时不时偏头看一眼坐在钢琴前的老太太,和右手边认真记录编曲的叶思染。桑引添突然想画一幅画,把他们之间的美好全都记录下来。
叶思染一边认真地听,一边用铅笔在五线谱上写写画画,没过多久,那写过一半的曲子底下,多出来一串黑色音符。他又转头冲着桑引添笑了笑,挤了两下眼睛。
“桑桑,想不想听我拉小提琴?”
桑引添睁了睁眼,下意识看向了叶思染手里的那把小提琴。他的手真的很好看,如果可以拉小提琴,会更好看。桑引添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想。”
他想,很想很想。他想亲眼看到叶思染重新拿起喜欢的小提琴。
流畅的钢琴曲没断,叶思染突然站了起来,面对着阳台的方向,右手拿起了琴包里的弓。他半眯着眼,找了个合适的切入点。
很快,小提琴的琴音混进了钢琴的和弦里。窗外的雨更大了,琴音悠扬动听,成为梅雨季来临的第一首交响乐。
“好听……”
桑引添终于忍不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认真地盯着叶思染的侧脸,忍不住闭上了眼。
他以前从没听过这般动听的合奏,闭上眼,半大的花房阳台好像瞬间变幻成了一片荒凉的雪原,在那里,暴风雪肆掠,一切都是洁白无暇的。叶思染就像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舞台,成为冰川之上唯一优秀杰出的演奏家,高傲的姿态根本不容任何人亲近。
没过多久,合奏的曲调逐渐缓和下来,就像那片冰川开始融化,再融化,荒芜的雪山开始崩塌,雪花漫天飘零做着离开的祷告,最后被一片新绿的田野所替代。桑引添好似看到了在空中飞舞的蝴蝶,它们努力扇动着翅膀,奔赴向这世界最后一片玫瑰花田。
夏日的飞鸟停在教堂的十字架上唱歌,它们这次,驻留了很久很久。
桑引添垂眸看着画本上逐渐清晰的人物雏形,满意地点了点头。
“画的真好啊……”
不知何时,叶思染和老太太两人的合奏已经结束。他们此刻就站在桑引添的身后,低头看着他手里的画册,嘴角也跟着扬了上去。
桑引添大梦初醒,这才重新站了起来,一脸抱歉地盯着面前两人。“抱歉抱歉,刚才……画的太入神了。”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侧了下身子拿起了桑引添手里的画册,仔细端详了好几眼。最后又偏头看了看墙角的那副油画,像是在比对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桑引添一脸紧张,喉结快速滑了几下。
“那个……”
“小染的那副油画,其实出自你手,对吗?”老太太的声音在湿热的天气里格外的明朗清晰,就跟刚才合奏的乐音一样,沁人心脾。桑引添愣在原地眨了眨眼,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奶奶,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他」的眼神里。”老太太的食指指尖点在了素描本的一角,叶思染的眼睛里。她笑着,伸手揉了揉桑引添前额的刘海,“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我能认出小染,也一定可以认出他眼睛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