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幕

五月中旬的时候,最后的樱花也凋谢了。

经过一个多月一心二用甚至是三用的锻炼,千代柊已经完全适应了一边和亲友谈笑风生,一边开着马甲在擂钵街大杀四方的日子。

逗留了一个多月,千代柊的表哥表嫂也终于准备离开。

他们以过生日的名义回横滨、又借着樱花季拜访过去的好友,虽说有时候被表嫂的哥哥使绊子、提一点儿学生时代的糗事闹笑话,但总的来说,几次聚会的气氛还是十分和谐。

等他们收拾好旅游放松的心情、准备回去工作的时候,千代柊就像接他们来时那样,又肩负了送表哥表嫂走的任务。

告别的话不必多说。

千代柊是早就习惯了重逢与离别,而另外两人则因为工作原因、如果真的思念,也随时能抽时间再见。

也是巧合。

千代柊前脚送走人,后脚她的藤隆伯伯就要去外市开个学术会议。

最妙的是擂钵街最近的气氛正好,她原本就想等着港口Mafia的那位首领完成自己的计划、清整好组织内的人,再解决魔龙和女士的剧情。

而这几天太宰和中原的新组合做过什么,穿着女士马甲的她可是一清二楚……等他们真的查到“荒神”和“前首领死者复生”的真相,她就可以让被中原告知一部分消息(当初以白濑和柚杏作为交换条件,换取有关魔龙的情报)的女士上场。

虽然真运作起来,千代柊有系统帮忙照看、能保证普通市民的安全,但意外总是时有发生,千代柊也不至于自大到觉得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把世人欺骗。

现在关系者主动离开横滨,对她而言更方便放开手脚。

于是魔龙杜林再度临空,自带的魔气点燃了这片土地深埋的怨念与罪恶。

「想到有美好歌声的地方去。」

「告诉他们大家的事情,和“妈妈”的事情。」

「告诉他们我出生的地方有多么美丽。[1]」

魔物与人是不同的。

躯体、精神、思想,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标示了相悖。

「在我的血管当中鼓动的深刻祝福,在我所诞生的漆黑宇宙的美丽图景[2]……好想让你们(新的朋友)也知晓啊。」

杜林渴望分享它的喜悦,可它带来了灾祸。

正如它曾差点儿毁了蒙德、又因为“祝福”,将击败它的特瓦林侵蚀魔化一样。而现在,杜林企图将这份重生的喜悦,告诉对此一无所知的横滨人。

负面情绪是魔气最好的食粮。

这片大地曾埋葬了多少人,饮嗜过多少献血啊。

现在统统变成承载魔气的容器,让那些不甘的情绪重返世间,肆意地制造混乱。

将影响范围集中在擂钵街,就是千代柊少有的良心了。

宛如怪物一般刀枪不入、身影斑驳的黑雾只能简单看出是个人形。它们与魔龙的身影一同出现,给了目击者们最大的视觉与精神冲击。

一时间,见惯了大场面的擂钵街居民也控制不住自己惊慌的情绪,他们大声尖叫、怒骂,试图逃离,却被黑影禁锢亦或是吞噬。

要知道越是脚踏黑暗的人,对黑影的吸引越大。

这么大的动静,因为“荒神”的渊源对峙的三人自然也不会忽视。

死者复生的真相早已查清,那都是意外恢复部分记忆的欧洲间谍、现港口Mafia成员兰堂,利用异能彩画集做的。

荒神(荒霸吐)的来历被揭露,原本正是双方交战、直到一方死去才能达成结局的发展,却因为魔龙与黑影的忽然出现而被迫终止。

大概是被“神明力量”刺激吧,原本只恢复了部分记忆的兰堂一下子记起了所有。

任务、搭档、背叛,被激怒的神明力量。

片刻的松怔让被彩画集的异能空间困住的二人找到机会,一举突破。

武力值并非最强的太宰治暂且不谈,逃离异能空间的中原中也率先给了兰堂一拳,但知晓他就是将自己从黑暗中“唤醒”的那个人后,中原中也没能下死手。

好在他不必立刻思考这件事。

因为女士来了。

借着擂钵街人对魔龙与黑影的恐惧,千代柊赚到了让温迪图鉴开到50%进度的影响值。

原本她不打算管那三个人的事,但他们在女士找杜林算账的必经之路。

来都来了,总不能一言不发地去打怪吧?还是得刷刷存在感。

所以千代柊控制待机的女士过去,稍微打了个招呼,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中原中也打兰堂、而太宰治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场景。

“难缠的小姐来了。”太宰压低声音调笑了一声。

“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女士的出现让除了中原中也以外的两人警惕,“但也别妨碍我。”

“我没这个打算。”中原中也下意识接话。

毕竟除了太宰治以外,女士是他最近一个月最常相处的人。所以听到女士不客气的话,他没像最初那样生气,反倒习惯、觉得正常。

甚至他还能分心想到,她这语气相比平时还要有耐心那么一点,“……你要去找那条龙?外面的骚乱就是它引起的?”

他问得太自然,让原本就在观察他们的太宰治挑眉,也让脑袋刚清醒的兰堂侧目。

虽然谈不上亲昵,但也绝对是“熟人”以上。

这对他们两人的身份(擂钵街本地的首领之一与强硬手段入驻的外来者)来说其实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更不提两人的初见还充满了误会和迁怒。

不过对于当事人而言,这却是正常的展开。

——因为女士是中原中也身边唯一一个既说真话,又对他没有额外需求的人。

这一个月来经常和女士交换情报的中原中也当然知道她的目标一直是魔龙,所以她出现的时候,中原中也碍于之前的合作,对她没什么太大的戒心。

不过也是这一个月的被迫合作,让中原中也通过女士这个外来者的口,更直观地注意到了“羊”的内部扭曲。

了解的同时,中原中也免不了听到女士傲慢的嘲讽。

偏偏他不善言辞,每次都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