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季晟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季晟也一点也不冷血。他会给自己买糖人、扎风筝,带他泛舟捉鱼,同他在草地上亲吻,分明是个再热烈不过的人。

可为何偏偏,季晟就是那个原书里,将“洛闻心”按在水里窒息而亡的季晟?

书里说,大反派看穿小炮灰欲行勾引之事,于是便要了他的命。

虽说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确未曾蓄意勾引过季晟,也还未真的同他“做成夫妻”,可、可若按照原著,他跟季晟那桩桩件件……也够他被季晟弄死好几百回了。

洛闻心在睡梦里又流了一点眼泪,默默想但是好在,他跟季晟还没有真的如何。

戴金色发冠的那个人说,自己身体里面有毒药。他就想让他跟季晟亲近,这样,这个人才会高兴了。

因为这样可以害季晟。

还好还好,没真的如何。

不管怎样,他总是不愿伤了季晟的。

是夜。

天边只余一轮残月,两匹高头大马在大道上飞驰。

行至前方,稍矮些的那马匹被勒住缰绳,略微停下了步伐,另一匹马随之慢了下来。

“季阁下,循着这条路再往前走五里,便是世子府邸。”马背上的男子开口道,“您且自便,恕我不再作陪了。”

这男子一口中原话讲的蹩脚,身材也颇为精瘦,正是那“东瀛矮脚虾”。

另一匹脚踏雪花的黑马打着圈儿、喷着响鼻,马背上的人一袭黑衣,腰胯黑刀,他牵了牵缰绳,对那东瀛刀客道“多谢引路。”

男人声音虽稳,但在这无边夜色中,也能隐约听出几分焦躁之意。

“不必谢。”这男子道,“这两日你我日夜寻找,找遍整个琼州城,都没能在任何一处寻得小公子下落,既然没有出城或出海的人,可能的地方也只剩那里了。”

男人远远望着前方,仍是只道,“多谢。”

这东瀛刀客微一颔首,道“原以为中原武林尽都是一群无能鼠辈,无甚意思,能在琼州遇到阁下,也算是不枉我走一遭了。”

紧接着又道“我曾听说北炀王这些年私下豢养了些精锐士兵,有上千人之数,只是不知传言是否属实,还望阁下一切小心。”

说完,这东瀛刀客便没再停留,一夹马腹远去了,只留下一句话,“后会无期了!”

等那男子一离开,男人便立刻调转了踏雪马头。

他望着前方的路,将缰绳握的很紧,低喝一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驾!”,纵马朝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过五里路,踏雪又奔的极快,比起平日仍然要快上几分,于是还没过上半柱香的时间,就见一座府邸轮廓显现出来。

男人翻身跳下马背,大步向前,一面解下胯间弯刀,一边掏出一管东西投向空中,在这漆黑夜里炸开一小片鲜红。

那药性上来的极快。

洛闻心昏睡上多久,就又被一阵蚀骨的寒意冻的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手连同脚都是冰凉的,比初到献州时还要冷。

献州冬日苦寒,他说过一次冷,绿漪便将他的房间里换上了最厚最柔软的鹿皮毯子,窗户细致的用厚厚的帘子盖起来,暖炉地龙一刻不停,唯恐让他受了冻。

自与季晟一道以来,他更是许久没再尝过这样冷的滋味。

男人面色虽冷,掌心却比什么都温热,贴在他脊背上,内力源源不断传入他体内,为他驱走寒意。

后来,他没再那么容易冷了,每日被窝里却又多了一个人。

那人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塞进怀里,手和脚都包在掌心,洛闻心又哪里还能觉出一丝凉意。

八月的天,琼州分明还炎热,洛闻心整个人却在哆嗦。

他无力的将被子全部拢过来,慢吞吞的将自己裹起来,就这么一点动作,却已累的他他微张着嘴,艰难的一点一点喘着气。

这回真的要死掉了。洛闻心迷迷糊糊想着。

可是……可是就算一切真的只是一场美梦,就算季晟真的是原书里杀死“洛闻心”的大反派……

但洛闻心仍想再见他。

洛闻心将手伸到袖中,慢慢的摸索着。

他记得自己应当是贴身带着云岫给的那瓶小药丸的。

季晟告诉他说,这药能治他的病,要他贴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四处摸着,在衣服内衬里摸到一个小小圆圆的硬物。

万幸,这里的人并未把自己放在心上,连外衣都没给他换,自然也没发现他衣服内袋中装的那一小瓶药丸。

他哆哆嗦嗦的将那个东西拿了出来,打开倒出一粒,就要往口中喂去。

可他手上半分力气都没有,手臂更是绵软的厉害,一个没拿稳,就将药瓶掉到了地上去。

药丸咕噜噜滚了满地。

洛闻心看着那一地的药丸,又难受,又难过,眼泪便又落下来了。

他挣扎着起身,要下床去捡,可脚还没触到地板,门便被“砰”的一声打开了。

夜色深深,一个男子出现在门前,抱胸而立,那双阴鸷眼眸冷冷盯着洛闻心。

“你在做什么?”他问。

是那个将洛闻心从酒楼劈晕拖走的令常眠。

洛闻心吓得两眼发直,浑身都在抖,分不清是冻的还是怕的,他咽了咽口水,弱弱道“没、没有……”

令常眠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忽而大步走向前来,弯下身,一把抓起了少年衣服后领,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令常眠既是齐锦宣的贴身近侍,也是北炀王府这一千私兵的副统领,学得南山剑派的碧柳剑法,武功自是不俗,是齐锦宣身边最忠心且好用的一条狗。

是以他拎着洛闻心,就像拎着一个小鸡仔,一边看着他在自己手里无力的挣扎,一边径直走向院外的水缸处。

一句话不说,便掐着少年的脖颈,要将他按入水里。

这男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冷心且无情,一生只懂得效忠王爷和世子,对这个惹齐锦宣烦心的东西,自然是半点怜惜也没有。

可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见天边炸开一朵红色焰火。

令常眠顿了一顿,缓缓抬头向那方看去,手上力道却仍是未松。

这焰火,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是联络之用,可王府地处琼州郊外,虽是偏僻,但外有王爷私人精兵把守,说是一支小型精锐部队也不为过,又是谁胆敢在外面放肆?

正自思虑,想这动静是从何来,外头府兵怎么还未有动作,便见一道黑影那几丈高的院墙外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