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日在十二月,比我小。”
——中也居然知道我的生日。
不过也不奇怪,他调查过我的资料,但是能记住这些细节,还是令人惊讶。
那么,我之前认为他很快就会忘记我的结论是错的。
好奇怪,我明明猜错了,心里却异常高兴。
这种心情反映到肢体语言上,就是我从青年的蓝眼睛中,看到的自己脸上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
“中也大人,我们晚上做蘑菇全宴吧。”
“都行。”他顿了顿,“不用做太多,吃不完。”
我挑了各种蘑菇,又选了一些野韭菜,草莓,一块新鲜的牛肉和鱼肉。
中也一路都在给小费,洋洋洒洒的像个财神爷。
回到家后,见我忙不过来,中也不好意思坐着等吃,搬了藤椅坐在院子里帮忙清洗蘑菇。
他洗得很认真,像是一位父亲,在给蘑菇宝宝们洗澡,每次洗完一个还拿起来对着夕阳照一下,看看有没有洗干净。
从我的视角看,满满的人夫感。
一只大肥鸟在枝头对着他啾啾啾地叫了半天,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他一个眼神都没给,大肥鸟震怒,飞下来在他的帽子上滚来滚去。
中也额头的青筋肉眼可见的暴起。
“杀了你!”
“啾啾啾!”
其实他也就嘴上凶一下,不会舍得动大肥鸟一根毛。
最后大肥鸟是被我用两颗草莓哄走的。
“这鸟没拉我帽子上吧?”中也脱下帽子查看,发现是干净的才松了一口气。
“中也大人的发
色真漂亮。”我望着他的头发说,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不戴帽子的样子。
不对,
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Mafia他喝醉酒时看到的。
说到酒,我拿出了家里唯一的一瓶红酒。
法国盛产各种红酒,这瓶是我刚到这个国家时,条野在法国犯罪组织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
一看到红酒,中也的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
“这瓶是——”他连声音都激动地不稳了,“1951的沉默之花,早就买不到了……真的可以给我喝吗?”
“当然可以。”
虽然条野警告过我,这瓶酒要留给他来看我时喝,但先到先得嘛。
有了红酒,中也的心情出奇的好,整理桌子时都在哼着歌,还慷慨地将一大把草莓都洒给了院子里的大肥鸟。
晚餐时间到了。
我摆了满满一桌子,山菇炖牛肉,烤口蘑,野韭菜煎饼,奶酪草菇汤……
我拿出酒杯,给中也倒酒。
他看着我杯子里的牛奶问:“你喝牛奶?”
“嗯,牛奶助眠。”
“喝酒也一样助眠。”他推荐道,“要不试试?”
“……但是我还从来没喝过酒。”
“这么乖吗?”中也用看原始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记得你哥是个酒鬼。”
“对,哥哥没成年时就偷老爸酒窖里的酒喝了,每次被发现都会挨一顿骂。”
“你父亲真仁慈。”中也用看好戏的语气说,“应该狠狠打一顿才对。”
“是我老妈骂的,老爸都是说‘随他去吧,反正都是要学会的’,妈妈平日里是个很温柔的人,估计是怕哥哥学坏。”
回忆里有关家人的印象开始模糊了。
我已经不太记得他们的脸了。
“哥哥最后还是加入了黑手党。”
中也轻轻嗯了一声:“他学坏了。”
“加入黑手党未必是学坏了,只是选择的路充满凶险。”顿了顿,我又说道,“但是他交到了那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在他离开的七年后,墓碑前的鲜花都没有断过。
他始终被人记得。
“就是走得挺早。”我有时候仍然会幻想,如果他还活着,如今会有怎样的一番成就。
“今晚禁止喝牛奶。”
中也重新在我面前放了一只酒杯,他板起脸假装凶狠,“身为黑手党的极恶干部,我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装乖孩子。”
闻着红酒散发的馥郁香气,我垂下眼眸:“我怕我酒量不好,酒品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