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生又笑了下,语调温和:“这驱鬼符乃是我心头血所画,厄灵之下一符便能魂飞魄散,你若拿,定要小心谨慎,切莫伤到自己。”
拘魂鬼被他笑得当即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给我来十张!”
离长生眼眸一眯,带着笑拿了一沓驱鬼符递过去。
拘魂鬼也算有钱,忙从怀里拿出一堆银子。
离长生没想到凑个热闹也能有一笔钱进账,唇角勾了勾,正要接过时,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来,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离长生——!”
离长生抬头一瞧,心想坏了。
来人瞧着年纪不大,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手中的法器拂尘好像被什么烧了,光秃秃的。
他满脸怒色,咬牙切齿道:“你竟然还敢在这儿招摇撞骗?这回我非得杀了你为民除害不可!”
离长生掩住脸上一瞬间的失态,满脸无辜地问:“楼小友何出此言啊?青天白日的莫要污人清白。”
楼长望怒极反笑,冷冷对旁边的拘魂鬼说:“蠢货!看不出来他的驱鬼符全是假的吗,被一张皮囊迷得连字都不识得了?”
拘魂鬼正要发怒,就见楼长望随手抓起一张驱鬼符往他身上一贴。
想起离长生说的“厄灵之下魂飞魄散”,拘魂鬼吓了一跳,正要一蹦三尺高,就见符纸轻飘飘地落到地上,隐约露出上面龙飞凤舞的字。
「早生贵子」。
……没有半点效用。
拘魂鬼:“?”
离长生:“……”
四周一群鬼皆满脸愕然伤心,不敢相信这种神仙似的人竟是个骗子!
离骗子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将烟杆收在袖中,彬彬有礼地道:“这张符许是被水浸了,失了效用,地下这些随便拿,拿十张,算是赔的。”
众鬼:“……”
赔十张假符有什么用?!
离长生趁众人被他这死皮赖脸的话气得不知如何反应,当机立断使了个巧劲儿将手从楼长望手中挣开,连他满地的“早生贵子符”也不要了,撒腿就跑。
楼长望怒发冲冠,猛地招来灵剑:“狗贼受死!”
离长生身形如风在拥挤的鬼街穿梭,路边火壶撞出细碎的萤火橙光,险些将他用来装高深的月白纱外袍燎了。
楼长望没想到此狗贼瞧着病歪歪的,跑得倒是挺快。
眼看人就要钻进人群中不见了,楼长望一狠心,拽下发间几枚金针,狠狠朝着前方一甩。
离长生听得身后传来一身呼啸声,心中一紧。
只听得脚下叮叮五声传来几枚钉子钉入地面的动静,随后一道金纹悄无声息从地底钻上,化为一座金笼将他困住。
离长生险些一头撞上金笼,一绺墨发往前一飘,刚触碰到金笼就倏地化为齑粉。
——若是他一头撞上去,恐怕半边身子就废了。
楼长望怒气冲冲而来:“抓到你了——!”
离长生:“……”
这金笼瞧着价值不菲,恐怕是灵级以上的法器,往往是大世家才会有,一枚便能困住元婴境以下的修士。
这小少年竟然用来抓一个凡人。
真是够败家。
长街上人人鬼鬼都朝这儿瞧来。
离长生阴沟翻船,笑意真诚许多:“楼小友有话好好说,那早生……驱鬼符不管用,我退还给你银子便可,何必打打杀杀呢。”
“行啊。”楼长望冷笑,“‘不好用倒赔一万两’,我买了你二十张符,信心满满独闯厉鬼窟险些没命出来,还倒贴了九件灵品法器。大师自个儿算算该倒赔我多少钱?现结了钱,我立刻放你走。”
离长生:“……”
见离长生穷得说不出话来,楼长望冷笑一声:“妖道,野狐狸!既不能赔钱,那就是骗。今日我这个渡厄司未入职执吏非得为民除害不可!”
离长生吃了一惊,虚心请教:“还未入职,就能被叫执吏吗?”
楼长望沉默了下,悍然拔出灵剑,嗓子都劈了,咆哮道:“没有你那堆假符,我早就靠那群厉鬼进渡厄司了!等今日抓了你这个神棍替天行道,他们自然千请万请八抬大轿把我抬进渡厄司!呜……”
离长生:“……”
坏了,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