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藕垂泪,默默地得信点了,才哀叹了一声:“这世道是怎么了,女儿家都过的这么艰难。”
月圆深有体会,却不知道该如何破局,看着窗外的一抹午阳,只觉得浑身冰凉。
到了晚间夜深人静的时候,月圆才开始给陶璇玑回信,自己的情形写在明面上,一些她对母亲死因的怀疑,以及父亲要杀害自己的推测,都写在了暗地里,翻一翻农桑书,便会得来文字。
只因家中实在寒酸,月圆不知如何回礼,想着第二日一早,就去镇上采买一些金陵特产,好叫人带去上京。
六桂村的新鲜事很快就传到了一枝园里,自从春分踏青小住回来以后,贺老夫人就一直忙着自家夫君回乡的事,前日任职内阁次辅的江家现任家主江惟修,从上京赶回了金陵城,繁重的政务,使五十多岁的他,脸上又多了几道沟壑。
晚饭时,自家长子江盛藻同老父亲起了一些争执,父子两个都忍着气各自回房,江惟修在上京就与首辅陶先济斗争的厉害,回了家又同长子生气,直气的回了书房还胸口起伏。
“混帐东西。前年家里闹出了丑事,这小子不仅不为之遮掩,还闹的满城皆知,最后倒叫陶天济那竖子抢占了先机。这一次四皇子选妃,万不能错过,怎么说都得把月圆接回来。”
贺老夫人是坚决不同意这件事,她坐在丈夫的对面,好言道:“那孩子是有个倾国倾城的相貌不假,可她母亲做出这样的事,满金陵城都知道,若当真送进了宫,保不齐陶先济日后拿这个做文章。”
“她娘是她娘,同她有什么相干?若不是别的孩子小的小,老的老,何至于要送她入宫?”江惟修冷冷道,“至于你说的什么怨气冲天的话,我就不信江家养活她这么多年,真给她谋这个好前程,她不去?”
“我操持这一大家子不容易,你别跟我喊。”贺老夫人犯了难,左思右想想到了年前儿子同她说的话,开口道,“年前的时候,家里的婆子去村里办事,月圆这孩子口口声声说什么上京的未婚夫婿,显是找着了什么靠山,不把一枝园放在眼里,他爹这才恼了的——”
贺老夫人知道除夕那一晚,月圆在聚宝山遭遇山匪的事,她暗地里推测,也许是儿子派人做的,原因还要着落在这未婚夫婿上。
母亲与人通奸,女儿又闹出个子虚乌有的未婚夫婿,依着儿子那个性格必不会放任江月圆在外胡闹,辱没家声,派人斩草除根也是有的。
若不是年后一直因为国丧的事烦神,想来儿子还不会放过月圆。
只是这话不能直白地跟夫君说,江惟修是正统的读书人,指派山匪杀害子女的事,或许会触及他的底线。
“那就去查一查这什么未婚夫婿,可是这小丫头为了防身编造出来的?选妃一事没有转圜的余地,陶家这回栽了,咱们就要顶上,陛下近些年越发胡闹,同皇后又闹的不可开交,陶先济趁机把持内阁,再这么下去,我的日子不好过。”
贺氏起了好奇心,试探地问道,“陛下和皇后还闹着呢?这都十几年了吧?”
“可不!”江惟修烦的眉头紧锁,“陛下前阵子犯了腿疾,皇后娘娘面圣的时候,竟然装起了瘸子,陛下一说话她就瘸着腿在大殿里走一圈,气的陛下砸了龙桌。”
贺氏咋舌道,“开天辟地,就没听说过这样的天子皇后。那国丧,丧的究竟是谁呢?”
江惟修想着朝廷里的诡谲风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