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斗帐回梦

“母亲,

儿子倒是想,若是阿圆命丧匪手,倒也干净。”

贺老夫人听到这句话,直惊得瞪圆了眼睛,“虎毒尚不食子,逸儿,你亲生的女儿不过是顶了你几句嘴,闹出来些风雨,罪不至死!”

“若她不是我亲生的呢?”江盛藻淡淡地说道,“年前儿子听说,她竟然同简氏的好友有了通信往来,一声说着要嫁去上京。呵,这小小年纪便如此放浪,娘亲以为是遗传了儿子?”

“胡说八道!”贺老夫人被他说的话惊住了,好一会儿才斥道,“阿圆虽肖母,可下半张脸却和为娘很像,简氏自戕不假,可奸夫呢?到底还是没抓到。事情过了就过了,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还没派上用场,这就打发了?”

一想到从前的事,江盛藻就觉得烦乱,“阿圆那个性子,断然是入不得宫廷,做不得妃嫔,假如父亲再问,索性就推了吧。”

贺老夫人就有些不高兴。

别管江月圆是不是逸儿亲生,只说她在一枝园里娇养了十几年,生就了绝俗的相貌,如今到了为家族出力的时候,却被儿子打发到了乡下,当真是暴殄天物。

她还想再劝几句,江盛藻却摆摆手,起身告辞:“府上还有公事,儿子就回去了。母亲少玩几日。”

贺老夫人无奈地挥手叫去,想想儿子的话,暂且打消了把月圆接回府的念头。

别院的鸟啼声同样在山脚下响起,月圆托万木春,拿一枚金栗换了一坛金华酒,用罢了午餐之后,便用竹篮盛着,往山溪对岸去了。

雪藕陪着她到了溪边,和葛婶子一道捶打起了衣服,不忘叮嘱自家姑娘几句,“姑娘记得,山下有个痴情的丫头在等着姑娘呢。”

月圆笑着应了,一路向上,凭着记忆终于找到了篱笆院前,昨夜被自己和野猪一起撞倒的篱笆,此刻竟然修好了,安生地立在院外。

她踮起脚尖向里头看,小院静悄悄的,院后的竹林被风吹的沙沙响,益发显出此地的清幽。

院子里的藤椅还在,其上还落了几片淡紫色的花瓣,风一吹,就飘飘荡荡地走了。

这里安静地像从没有人住过。

她有点儿怅然若失,也不知道在失什么,就是觉得很遗憾。

她在篱笆墙外又站了会儿,然而日头渐渐往西偏,快要落山了。

月圆把金华酒放在了篱笆门边,拍了拍酒坛的胖肚子,正打算回转的时候,斜刺里飞出来一只小猫儿,奶团子似的,扑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从哪儿窜出来的?”月圆喜不自禁,把奶团子一整个搂在怀里,闻一闻有皂角的气味,想来不是个野猫,“老猫不在家,小猫爬篱笆——你是这家的猫儿?”

猫儿喵呜喵呜叫了几声,软绵绵地像没力气,月圆心疼它饿肚子,从袖袋里拿了花笺纸,写了几个字压在了酒坛之后,这才抱着小猫儿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