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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桐是在鸡蛋面香气里醒来的。
氤氲雾气里飘荡着家庭的温暖,让他的意识有些飘忽。
前世,他很穷。
父母是花农,终其一生奋斗在花田里。
那时候,园艺事业还不像现在一样通常发达,花农出售花苗只有线下供货一条路,更不要提自育,国内市场早就被进口月季垄断,外国人更是奸诈,直接出台《反繁殖法令》,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培育、繁殖进口月季,需要按照一定比率给繁育费。
奸商自然无视国外的法令,随意将进口货培育成地摊货,但白桐父母坚持付版权费,结果就是,售价过高,无人问津,欠下高额费用。
自白桐懂事起,父母皱眉的弧度比月季生长的频率都高。
父母时代的记忆已经很远了。
因为父母去世太早,舍不得放弃家里几亩田的白桐读完高中开始打工,有时候一天打12份工,有时候太累了,能够吃领居家奶奶一碗鸡蛋挂面,一天就圆满了。
香香的、清淡的葱花汤底,上面卧焦边鸡蛋。
鸡蛋吸满了汤汁,一口咬下去,能在口腔里爆汁。
后来奶奶也死了,此后他虽然吃过更多、更好的东西,但再也没有人给他煮过面,那些对他也很好的人,给他珠宝、金钱,虽然白桐并不排斥,只是清醒的明白,那样富贵荣华的日子,不适合他这样的打工人,他的命扎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在土地,跟他的父母辈一样,生于土地、埋于土地,胸腔热血为梦想而脉动。
“可再怎么翱翔在天空,风筝也需要一根细细的线,联系天空、大地还有爱。”
白桐想起了葱花蛋婆婆的话,等睁眼时,看到雪白天花板,才想起自己是在屋子里,旁边也没有葱花蛋婆婆。
那是谁在煮葱花蛋?
白桐偏头往厨房里看,看到个高大的“残疾人”,一时语塞。
他之前帮谢明烛做过饭,还以为这位大少爷五谷不分,没想到他还能体贴给人煮面条。
就在白桐发神之际,谢明烛端着碗葱花面放到茶几上。
谢明烛说:“饿了吧?家里没别的东西,我去楼下买了一盒蛋、一把挂面、一把葱花、两包榨菜。”
像是给什么什么汇报一样。
白桐心里嘀咕两声,端起面吸了一口。
好吃耶!
他两眼发亮。
谢明烛托腮看他,跟他分享:“今天是双黄蛋。”
白桐拨开蛋白,看到两个圆圆的蛋黄,眼瞳一闪而过的亮泽,又快速消失。
熟悉味道让他想起过去那些年,跑过的小石子路。
哒哒哒,挎着小篮子,六岁的白桐跑过石板路,经过婆婆家门口。
婆婆请他吃面条,给他加双黄蛋。
“桐桐以后要做什么呢?”
白桐吃得脸颊鼓鼓,奶气又坚定:“以后我要培育自己的月季!!!”
吃完,然后一抹油嘴,又哒哒哒迈着步子往花田里去——
“妈妈!有月季冒笋(月季从土里长出来的嫩芽)了吗?”
好奇怪。
白桐一口一口嗦着面条,却总是控制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吃不了太多,谢明烛又往死里喂他,他吃不下。
白桐把碗推过去:“我吃不下了。”
谢明烛拧着眉毛:“四分之一都没吃到。”
白桐把枕头往脸上一盖,声音里带着些倦意:“吃不下就是吃不下了,我的胃金贵。”
谢明烛没再多说,默默端起碗,打算处理剩饭。
白桐似乎意识到什么,从抱枕后探头出来一看,惊:“喂,那是我吃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