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越气呼呼跳下马,吩咐前来迎接的小宫人将雪信抬进宫苑。
而她也随着殷勤的小宫人去自己歇息的房间,哐当一声重重把门关上。
廊下的六角宫灯被震得烛火摇曳。
单是看烛影晃动的幅度,便知关门之人的怒气有多重。
萧重照挠了挠头,说道:“府君,您这是何必呢?”
明知道县君那么喜欢李鸣岐,还让县君二选一,这不是为难县君么?
萧重照道:“府君,李鸣岐出身虽差了些,但却颇有才干,绝非庸碌之辈。”
话刚落地,便见谢慎之面色阴沉如水,那些尚未说出的想要替李鸣岐说情的话,瞬间被他咽回肚子里。
这是怎么了?
以前府君虽然不喜李鸣岐,但也没有厌恶到这种程度,甚至还因为县君的面子而提拔一二,让李鸣岐做了太子伴读乃至羽林卫。
可今夜的府君,却与往常完全不同。
李鸣岐三字像是刺在他心口的一柄利刃,让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府君竟听到他的名字便改了脸色。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此人必须死。”
谢慎之眯眼看向谢灵越紧闭的房门,声音极阴鸷低沉。
“......”
还想着杀人呢?县君刚才说了什么您是一点都没听呢?
“府君,您难道忘了县君刚才的话?”
萧重照提醒道:“她说如果李鸣岐出了意外,不管是不是您动的手,她都不会原谅您。”
谢慎之陷入沉默。
半息后,他缓缓开口,盯着紧闭的房门,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那便不原谅。”
萧重照眼皮狠狠一跳。
谢慎之转身离开,“送些阿越喜欢吃的饭菜过去,不可让她不吃晚饭。”
“喏。”
萧重照叹气应下。
饭菜与热水是早早便备好的,只等谢灵越的到来。
但谢灵越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只在小宫人的伺候下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草草上床睡觉,至于亲自领人来送饭的萧重照,却是连她的房门都没能进去。
“县君?县君?”
萧重照不死心,敲门说道:“您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嘛。”
“我不吃,饿死我算了。”
气头上的小姑娘口不择言,“我饿死了,九叔便不用看到他讨厌的李鸣岐了!”
“......”
明白了,这是要府君亲自来哄呢。
萧重照忍俊不禁,“县君,您这就是故意说气话了。”
“也罢,我劝不了您,便请府君过来给您赔不是。”
萧重照带着饭菜去找谢慎之。
谢慎之彼时在调拨禁卫。
封余野心勃勃,东海王早怀异心,若想皇权不受制于人,此二人必除不可。
前世他筹划数年,终于在华林园的春猎上找到机会,将二人一网打尽,为帝王清除所有不稳因素。
但到底是征战多年的宿将,封余的垂死挣扎让太子与二皇子折在这次兵变中,让本就子嗣不丰的帝王彻底失去所有继承人。
而他因为阿越的关系,将她钟爱的李鸣岐推到帝王面前,让一个本与皇位无缘的人做了大虞储君。
谢慎之无声冷笑。
这种蠢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一个负了阿越的良心狗肺之徒,等待他的只有挫骨扬灰。
“邬先生何时能到?”
谢慎之问道。
亲卫道:“邬先生接到府君的信便启程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终于便能抵达。”
谢慎之微颔首,一一吩咐下去。
新的命令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亲卫有些诧异,“府君,改动如此之大,只怕会让封余与东海王察觉,让我们的计划为之落空。”
“可从张文载之处入手。”
谢慎之手指轻扣案几。
亲卫更意外了,“府君,张文载是东海王的岳丈。”
“对张文载来讲,女儿与外孙在张家的满门荣耀前不值一提。”
谢慎之声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