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她并不在意那每月二两银子的份例,老实说,贾府到底有些小瞧她了。

母亲病逝前,便将原先留给她作嫁妆的土地田契偷偷塞给她了,绩溪胡氏如今每年也会给一笔银子,再加上这么些年存下来的体己钱和师父圆寂前留下的遗物,养活自己一辈子压根不是难事,只怕连眼前这位穿金戴银的凤姐也没她家底子厚实。

作为一个富婆,妙玉懒得再和人多费口舌,因此也不等旁人说话,念了句“阿弥陀佛”,挂起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摇摇曳曳地朝门外走。

满屋子里无人说话,面面相觑的尴尬中,只听见邢夫人咔咔嗑瓜子的声响。

*

且说如今尚未到年下,距离元妃娘娘省亲仍有大半个月,省亲园子里还没收拾妥当,晶灯纸花绸带堆得满地都是,单建的那一处山庙尚未安置门窗,实在不宜居住。

好在迎春探春惜春三个都随贾母和王夫人生活,探春就住在王夫人院子后的一处抱厦里,凤姐儿唤了几个婆子,将抱厦东耳房收拾出来,给妙玉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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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怜了那些随她一并入府的小尼姑小道姑们,只得暂且在粗使丫头房间里合铺挤着。

探春这日恰好去女学究处研习书法,妙玉便少了相互客套的流程。忙前忙后一顿安置,婉拒了林之孝家的送过来的几个粗使丫头和一个贴身大丫头,眼见着随身的两个嬷嬷把铺盖衣物收拾好,绿杯端了茶点上来,她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天灵盖儿都清净了。

“姑娘往后还是小心说话罢,”绿杯放下茶盘四处看,一脸担忧,“毕竟是住在人家的屋子里。”

“我今儿说的话,可有哪句不对?”妙玉吮唇做了个鬼脸,恰好看见章嬷嬷从樟木箱子里拿出那方原本要送去弘慈广济寺的金嵌宝石藏经盒。

她想起师父临终所托,忙放下茶点站起来,将藏经盒从章嬷嬷手中接过,放到榻上的隐秘小柜里锁好。

到何时才是必要关头呢,“那人”又指的是谁呢?

妙玉有些悔恨,当日若不是在弘慈广济寺和薛蟠发生争执,若不是贪看皇家仪仗出城的热闹,说不定能在云空师太晕倒前赶回牟尼院,也不至于只得了一条语焉不详的遗命。

正睹物思人着,身后忽地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是软底子的绣花踏堂鞋,听起来有种别样的安静柔和。

妙玉回过头,只见门边站了个颇俏丽的丫头,说是丫头,通身打扮又要更华丽些,头上的累丝珠簪金灿灿的,腕子上的虾须镯也颇有些份量。

“常姑娘好,”那丫头笑吟吟蹲了蹲,“我是琏二奶奶身边伺候的,叫平儿。”

“平姑娘。”妙玉脸上笑一笑,心里却犯嘀咕,不知凤姐儿好端端地派自己的得力秘书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