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半晌,亓连城倏然说道:“姐姐今年十七了吧。”
“怎么?”
“是时候招驸马了。”亓连城笑道。
“还早,我也不急。”丹阳赧然。
“前两年你也这么说,姐姐,你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脑海里浮现出那人出尘绝逸的身姿,丹阳掩面,“未曾有。”
末了,她又说:“我不着急嫁人,我只是想多陪陪你,嫁了人,便要迁到宫外,往后见你也不大方便了。”
“总拖着也不好。”
“以后再说罢,”丹阳声音停了下,“你还说我,你自个儿都还没立皇后呢,你不也
拖着?大臣们都催着你呢。”
亓连城即位五年,已经十五了,不仅皇后未立,就连妃嫔也一个没有。
之前是因为年岁尚小又操持着国事,如今他年纪到了,国事又稳定了,却仍然不急着立后立妃,着实清心寡欲了些。
听闻此言,亓连城漾开笑容,“朕自有分寸。”
“那你可有心仪之人?”丹阳忽然问。
笑容僵了僵,亓连城说:“没有。”
从凤阳阁出来,亓连城没坐龙辇,只道:“你们回吧,朕一个人走走。”
靴子踩着平滑的地砖,亓连城年轻俊秀的脸上泛着空茫,毫无意识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他停下来,抬首望青天。
青天被宫殿分割成一小块,方方正正的边角带着禁锢的锋利。
仰望天空良久,亓连城垂目,一声叹息随风而逝。
马车从皇宫一路行驶到熙熙攘攘的街市。
对面行来一推车老汉,老汉满头大汗,衣衫如过在水里过了一遍。
“给他让路。”车厢内传来魏朝清温和的嗓音。
“是,相爷。”车夫放慢速度,避开了推车老汉。同时心中赞叹,相爷宅心仁厚,从未有过什么官家大老爷的架子。
自来官家马车于街市中穿行不需避让,而相爷总顾及着别人,即便对方是一个推着车的小小贱民。
何其有幸,他能在相爷身边做事。
本来还打算避让马车的老汉见这马车给他让了路,他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
虽不清楚马车里坐的什么人,但那马车外部装饰极好,所以里面坐的人身份肯定不凡,反正叫大老爷也没什么错处。
目送着马车远去,老汉问旁边的人,“请问这车里,坐的是哪位大老爷?”
“这你都不晓得?咱们丞相大人啊!”虽然嫌弃老汉一身脏臭,旁人还是说道。
原来是丞相大人!
老汉激动不已。丞相大人竟然给他让路了!
听人说丞相大人与人温良和善,传言诚不欺他。
作为脸上印了字的贱民,头一次受到这样的善待,他红了眼眶,对着快要消失在路尽头的马车,牢牢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一阵风吹过,拂起了车帘子,闭目休憩的魏朝清睁眼。
透过吹开的帘子,他看到不远处一堆人殴打着一个小乞丐。
目光短暂地在小乞丐身上停留了刹那,他漠然地偏过眼角。
帘子重新遮掩住车窗,将外面种种阻隔绝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