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策戳戳耳朵,不耐烦地叉腰转向别处,全当耳旁吹风。
商音站在月洞门下,远远地看着他们父子俩一个喋喋不休,一个满不在乎,不对付了大半日,杨氏又出来劝架,最后不得不捏着鼻子父慈子孝。
她没见过这种场面,瞧久了莫名觉得有点羡慕。
今秋在旁悄悄抬眸时,能清楚地从公主眼中读出一些名为“向往”和“艳羡”的情绪。
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句:“殿下?”
商音的目光一瞬不转,口中自言自语般地开口:“过两日,也进宫看看父皇吧。”
“好久没去请安了。”
“是。”
虽然未必能有多少温情,但总聊胜于无。
她一拢袍袖,一低头一垂眸的动作间行将转身出门,背后蓦地有人叫住她。
“诶。”隋某人笑得随意且懒散,在三步之外,“你走什么啊?”
“这儿不是你家吗?来都来了,不吃个饭,说不过去吧?”
商音留下来用饭,最紧张的反而是隋日知。
隋二老爷一直都对儿媳妇的身份怵得慌,总是想不好该用什么姿势来应对,他一个怕天威怕惯了的人,看商音便如看见她老子,忍不住就想下跪。
酒菜摆上桌,公主走在后边儿,他作为长辈不敢坐,愣是站着等她入席,上座还给她留着,自己老实巴交地蹲在下首。
商音心有无奈,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去了主位。
这厢她刚刚落座,隋日知大概是见不得和上峰平起平坐,惯性使然地又站起身来,他一起身,杨氏一个不懂也跟着起身。
俩人唰唰地居高临下盯着她,比书院先生罚站还来得整齐。
商音:“……”
如此前前后后折腾了几次,隋策头都大了,才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隋氏虽为大户人家,但饭桌上的规矩终究不及宫中繁复。
甫一动筷子,隋日知渐渐便不那么端着,氛围随之松活了不少。偶尔可以互相布菜夹菜,添饭添汤,一家子围桌而食,说两句闲谈话,瞧着也热闹。
皇城中的宴席都讲排场,帝王高坐在上,各家带着亲眷分列两旁,就连吃饭也像是上朝训话。
至于平常的三餐……
除了昔日荣贵妃还在世时,商音曾跟着有过几年与鸿德帝同桌而食的记忆,长大后此般机会近乎是屈指可数了。
能够伺候天子进膳,是禁宫妃嫔们争抢的“殊荣”,对她们而言那不单单是用饭,更像是某种庄严的任务。
反正对于商音而言,每次家宴她都没吃饱过,心思也根本不在饭食上,不是想方设法找话逗鸿德帝高兴,就是与一干找茬的后妃皇子们斗智斗勇。
故而尽管这桌子菜她没吃几口,但光是捧着碗在边上看他们一家三口斗嘴扯淡,同样觉得甚有滋味。
“隋府比之前那宅子离得要近,每天若没事,你就常来瞧瞧她吧,就绕路的工夫,也不费事。”
这顿饭足足吃到傍晚,饭后今秋在外头打点回府的车马,商音便放缓脚步和隋策并肩同行。
“我知道,下午已经叫人去太医院请批文了,明日听御医怎么说。”
他抱着胳膊半言语半轻叹,话里是漫长的尘埃落定。
将足下一粒石子提到旁边,隋策的视线好似有意无意地落到她脸上,公主殿下今天表情的反常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青年道了一句不怎么走心的谢,“我娘的事……谢谢你啊。”
商音并不看他,歪着脑袋垂目整理腰间的环佩,“嗯。”
隋策嘴边笑了笑,没脸没皮地往旁边挪一步,拿肩膀碰她一下,“诶。”
“别那么失落嘛,你看,我有两个娘,大不了各都分你一半好了。”
重华公主没听过这种别致的“大方”,颦眉睇他,“什么啊。”
“跟你说真的。”
他神色居然不似作伪,“我一直在想,我娘——大娘若在世的话,肯定会很喜欢你。”
商音将信未信地压低了眼角,“哄我呢吧……这你也知道?”
她想听听他怎么圆,“为什么?”
青年低笑一声,“没骗你。”
“你同我大娘的性格挺像,一样的脾气暴躁不好惹,一样的不讲道理爱打人。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总看你不顺眼了。”
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一见你就想到她训我的时候,你们俩八成很投缘——”
话音没落,隋某人就挨了她一记踹。
好在四周尚有下人经过,商音没敢踹得太狠,重华公主咬着牙根遮掩口型,“在打你这事上我跟她确实投缘,没办法,谁叫你这么欠打。”
隋策结结实实地受下这一脚,他也不躲,皮糙肉厚地好似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垂首只是笑。
“所以。”
他转过头,“那天我问你的事,想得怎么样了?你的答复呢?”
作者有话要说:隋宝:我老婆已经三天没打过我了。
虽然亲妈的事焦头烂额,隋宝还是没忘记撩老婆。
事情一结束就摇着尾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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