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郁折枝不自觉地皱眉,李助理不由地问:“有基础难道不是好事吗?还是说你觉得她跟你的心上人差距太远了?”
李助理说着又看了眼视频,她对此只是略懂皮毛,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花落月姿势还挺漂亮的。
要是这也叫云泥之别,那郁折枝的心上人大概只能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了。
郁折枝却摇了摇头。
事实恰恰相反,是一眼看过去实在太像了。
郁折枝低头瞥了眼被她倒扣在桌面上的镜框,照片上的人是她念念不忘了许多年的白月光。
也是从年少时起,便不断追逐着的一个完美幻影。
她记忆中最清楚的场面便是对方坐在钢琴前面,而她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小皮球,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时对方年纪还不大,但此时看见花落月的背影,她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遥远的时空之前。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是沈姐姐回来了。
直到视频最后钢琴老师开口指点她的错处,才一下子戳破了郁折枝眼前的幻象——
单纯比起弹钢琴的技术,花落月肯定是远远及不上白月光正主的。
但那种相像的感觉,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那张脸吗?
郁折枝产生了一瞬间的迷茫。
以前她笃定花落月除了一张脸以外,没有一处能够比得上她心头的白月光,找上对方谈协议结婚的事情反而毫无心理负担。
甚至反而还有所期待。
在刚做出决定的时候,她也是有所犹豫的——找替身,真的好吗?
理智说,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选项。
然而意外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她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好不容易才又在现实里、在眼前看见那张脸,要放她重新淹没进人群,郁折枝是怎么也舍不得的。
最后也就仗着没多少人知道她与那位早已远赴他乡、杳无音信许久的白月光之间的联系,也不会叫人发现找替身的事给她带来麻烦,郁折枝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越是觉察到花落月身上的缺点,郁折枝也就越能将她们清晰地区分开来。
但当某一个时刻,她陡然间看见她们身上除了脸以外的相似感时,反倒莫名生出几分慌乱。
她害怕自己某一天会真的混淆她们之间的区别。
赝品怎么配和正品相提并论呢?
这不应该。
郁折枝越想越烦乱,索性连着手机屏幕也一并倒扣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
李助理都被吓了一跳,用十分肉痛的眼神看了眼倒扣的手机。
刚换的新手机,天知道上次为了找回缺失的数据,她们浪费了多久的时间。
可惜郁折枝明显没有解释自己内心烦恼的意向,往椅背上一仰,眯了眯眼睛看向李助理,问:“到晚上的宴会之前,还有什么需要提前处理的事吗?”
进入工作状态之后,郁折枝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李助理拍了拍旁边的文件,将刚刚收到的几项变动情况向她简要报告了一下。
但大多还需要开会确认一下,总得来说并不算太紧急。
交代完公司事务上的事,李助理最后才从最底下抽出一张名单。
“这个差不多就是今晚钟小姐的酒宴上已经确认参加的宾客名单。”李助理指了指名单的倒数第二排,下意识压低了一些声音,提醒郁折枝,“徐大小姐似乎也会去。”
郁折枝伸手按了按眉心:“我记得她跟周君曜是……姐弟还是兄妹来着的?”
李助理说道:“是表姐弟。”
郁折枝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他出国的时候怎么没把他亲爱的姐姐一起给带走呢。”
她选择跟花落月结婚的原因之一便是为了躲周君曜这个霉头。
周家老爷子好不容易大义灭亲一回,一脚将宝贝儿子踢出家门去“历练”,才叫她有了几天安生日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还是没能完全躲掉。
周君曜和徐大小姐名义上是表姐弟,但自小是放在一家长大的,关系比一般亲姐弟还要亲密。
甚至亲密到一度有关于他们乱|伦的离谱谣言传出来。
但从事实来看,徐大小姐更像是周大少爷的亲妈——还是带着恶婆婆属性的那种。
李助理看一眼她略显狰狞的脸色,也不由露出几分怜悯而同情的神色——
任谁平白被一个执着且有权有势短时间内搞不掉的神经病缠上,都会显得很可怜的。
“那郁总……晚上这个宴会你还去不去?”李助理问。
“去。”郁折枝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这么一个字来。
她伸手捂住脸慢慢平复了一下心绪,渐渐冷静下来,又拿过那张名单继续翻看起来。
视线在薄薄的一张纸上绕了一大圈,最后定格在旁边的手指上。
郁折枝转过自己的手背,细细打量了一阵空荡荡的手指,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云汀。”郁折枝叫了助理一声。
“是!郁总什么吩咐?”
李助理一听她这冷静得过分的语气,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郁折枝将名单随手拍到桌上,一边吩咐道:“现在、立刻、马上,帮去我买一对已婚人士专用的、一看就很贵的、限量的、着重突出新婚夫妻的恩爱幸福的……钻戒。”</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