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怜按过门铃,没过一会儿,就从门缝间探出一张略显苍老和疲惫的脸。
杨元容脸上画着厚厚的妆,但是还是难以遮盖她脸上皱纹痕迹。
尖酸刻薄的目光在祁怜脸上逗留了一会儿,满是警惕。
“你谁啊?”
杨元容现在的丈夫经常在外面勾搭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本来就挣那么一点钱,全都给那些小姑娘花了。
她不是没有闹过,每次都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儿子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住,选中了住校。
但是杨元容知道丈夫屡教不改,她还是不愿意离婚。
因为跟着这个丈夫起码能够保证她衣食无忧,还不用出去工作,悠闲的待在家里做做家务就可以。
还能穿着奢侈牌子的衣服。
杨元容选择了一忍再忍。
她看到祁怜身上c家刚刚推出的衣服,就连她都舍不得买,表情立马变了,从一开始的警惕,变得亲热了许多。
就算她的丈夫再怎么想要变着法子的讨小姑娘开心,她也知道他没有钱能够买的起这样的衣服,她丈夫更不会舍得买。
“……请问你找谁?”
祁怜摘下脸上的墨镜,“你是杨元容?”
杨元容忙不迭的点头,“对,您找我?”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祁怜,不然以祁怜的样貌,绝对可以让人过目不忘。
祁怜微微颔首,“对,就找你。”
杨元容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和祁怜坐在了他们家的沙发上。
祁怜坐在较大的那一张,而杨元容坐在单人沙发在,忐忑不安的看着祁怜。
祁怜的气质给她带来很强的压迫感,祁怜和她就像是云泥之别。
杨元容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但是望着祁怜放在茶几上的支票,眼中还是闪过了贪婪。
“您这……”
祁怜交叠着双腿,手链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她的手臂上,“这些钱你都可以拿走,但是我想要你做一件事情。”
“帮季顾过生日。”
“季顾?”
由于太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杨元容恍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来季顾是谁。
“季顾……”
对了,是那个扫把星。
把自己父亲克死了,下一个就会克死她。
还好她早早的把季顾扔掉,不然她现在一定会被季顾拖累死。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去关心一下季顾过的怎么样。
她甚至后悔生下了季顾。
而且季顾他父亲简直就是骗婚,要不是觉得他是季家的长子,不然她怎么可能会选择嫁给他?
结果没有享到一天的福,还被季老爷子给赶了出去。
季顾活该被她抛弃。
有季顾在,就会一直倒霉。
她这么做,全都是逼不得已。
杨元容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有些诧异的盯着祁怜,“季顾?你要我给季顾过生日?”
“你是不是不知道季顾有多么的倒霉?跟着他,也会一辈子倒霉。”
扬元容现在想到季顾都觉得晦气,只是有点诧异季顾命还挺好的,居然还会有人在乎他。
可是她不明白祁怜到底看上了季顾什么。
那张脸吗?
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过季顾了,她也不知道季顾长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她和季顾的窝囊废父亲长得都不差,大概季顾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祁怜目光冷冷的扫了过去,“这钱你要吗?”
杨元容看着大额的支票,心动的要死,她咽了咽口水,“只是帮季顾过个生日,你就把这种支票给我?”
祁怜点点头。
杨元容贪心大起。
她是不想和季顾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实在是祁怜给的太多了。
藏着算计的眼眸微动了一下,杨元容讨好的笑着,“好,不就是给季顾过个生日吗?”
凑合一下就成,还有钱可以拿。
不就是哄个孩子吗?
她最擅长了,这么多年没有见,只要她说两句好听的话,季顾一定会感激涕零,或者高兴到说不出话来吧。
杨元容信誓旦旦的想着,有了这种支票,她就立马离婚。
门口突然想起了门铃声。
门外的人似乎觉得门铃声音太小了,他直接敲响了门。
“是谁呀?”
杨元容小声嘟囔着,这个点,她丈夫完全不会回来。
杨元容把门打开,看到门外眉目清冷的青年,微愣了一下,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俩她到底在哪里见过少年。
季顾目光越过杨元容,落在了客厅内坐在沙发上的祁怜。
他径直走过杨元容的身边,眉头皱的很紧,注意到了茶几上的支票。
“走。”
季顾的声音都好似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伸手将祁怜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季顾?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祁怜看到季顾眼底的冷意,声音变得弱弱的。
她给季顾发定位,是想把一切谈拢之后,再让季顾过来。
可是,季顾出现的笔她预想中的要快。
季顾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支票,拉着祁怜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季顾……小顾……”
太多年都没有这样叫过季顾了,杨元容说起来都觉得绕口。
她紧紧的盯着季顾手中的支票,“快点把支票还给妈妈……”
杨元容对上季顾阴戾漆黑的眼眸,声音被遏制在了嗓子里,干涸的发疼。
“我……”
季顾一点都没有见到她后的喜悦。
这和她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季顾不应该很感动吗?难道还是在怨着她?
这有什么好怨的?她当初不走,难不成要和季顾在一起受苦吗?
季顾身为她的儿子,为什么被能够为她着想一下。
“我们走。”
季顾紧紧的握住祁怜纤细的手腕,迈着修长的腿向门口走去。
时间过的太久了,他甚至连对杨元容的恨意都消磨掉了。
因为不在意,所以他不会恨杨元容,也同样不会有任何激动的情绪。
他现在在意的人……就在他的身边……
“季顾,妈妈是想给你过生日的。”
“妈妈正在和祁怜小姐商量该怎么给你过生日。”
季顾脚步顿住了,杨元容仿佛看到了希望。
给季顾过生日事小,得到支票才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情。
“你真的想要给我过生日吗?恐怕连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都忘记了吧?”
“今天明明就不是我的生日。”
杨元容被怼的哑口无言,自己内心最自私肮脏的一面被季顾抛了出来。
“我……我……”
“你难道就是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
季顾没有理睬歇斯底里的杨元容,拉着祁怜走出了单元门。
祁怜也懵了,可是她明明记得今天就是季顾的生日。
她曾经听季顾说过的。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就是今天呀?”
祁怜被戳破了做的“坏事”,略微有些心虚,但是笃定季顾拿她没有办法,而她也是为了让季顾开心,底气变足了许多。
季顾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祁怜,眸色柔和了许多,“今天的确不是我的生日,不过如果你愿意今天给我过生日的话,那我的生日就是今天。”
祁怜不知道何时又会消失不见,可能根本不会等到他生日那一天。
索性就将生日改到今天好了,因为祁怜在。
“你是不是生气了?”
祁怜戳了戳季顾的肩头,委屈道。
季顾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尖,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祁怜给他买的新衣服。
“没有。”
“我只是想说……”
季顾并不懂得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也从未有人对他好过。
但是有些话如果不说的话,他害怕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
“我只想你陪着我过生日。”
祁怜瞳孔微缩了一下,歪了歪头,"就这么简单?"
季顾微微颔首,下颚线流畅坚毅。
“早说嘛,现在我就陪你去过生日,支票你收好了,你现在想去哪里?做什么?我都陪你。”
祁怜觉得季顾实在是太可怜了,怎么在过生日这天就想要这点东西?
季顾目光划过停靠在人行道上,摆放整齐的自行车,心头一动,“我想要骑着自行车带你回去。”
他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有祁怜纵容他,他可以说出他想要的东西。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也会有人在乎。
“好吧。”
祁怜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好在她带伞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她坐在后面,手搂住少年清瘦又紧实的腰,脸贴在季顾的后背上,鼻尖都是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
“抱歉,我没有找到那面镜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明天还会去找的。”
季顾将自行车蹬的缓慢,额前的碎发随着风微微摇曳,眼眸中难得晕染上了一抹光彩。
祁怜用手抓住他腰间的衣衫。
他的心想是被用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不急。”祁怜害怕自己会掉下去,紧紧的搂住季顾的腰。
“你再骑快点,好晒~”
祁怜眯了眯眼眸,不适应强烈刺目的阳光。
季顾忘记了祁怜娇贵,脚下蹬的用力了些,“我们待会先去买生日蛋糕。”
“你会给我唱生日歌吗……”
他脖颈微红。
心脏跳的极快。
“好啊,都听你的。”
“你今天话好像特别多。”
祁怜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我……”
季顾余光中看到有东西急速的冲了过来,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他只感觉到一阵的耳鸣,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的虚幻。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变得浓郁起来,可是他却闻不到了。
胸口火辣辣的疼见渐渐消失。
他的手指蜷缩在炙热的水泥地上,想要去碰碰腰间的那双手还在不在,但是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什么都听不见。
看来,那些人说的没有错……
他的确只会给人带来不幸。
如果早知道会被货车撞,他就不会向祁怜提出骑自行车的要求了。
都怨他……
祁怜也会被他害死吗?
这是季顾唯一一次,希望祁怜消失。
在发生车祸之前消失。
如果会死的话,他也希望只有他一个人在炙热的夏天,了无生息的死去。
他也许就不该存在。
他只会给人带来不幸。
那些他在乎的,在乎他的人都被他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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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怜只记得耳边响过了轰鸣的声音,而后她好像就被一双无形的手推了出去。
腰酸背疼,腿脚也不停使唤了。
眼皮很重,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在哪里,都做不到。
是发生车祸了吗?
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季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