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地,妈妈站在一边没说话——他们在餐桌上,永远不会像其他家庭那样有所交谈,但这不妨碍易鹤野还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她说。
“……妈,其实我们单位食堂的伙食也不错,就是口味清淡了些,不过营养还蛮均衡的。”易鹤野说,“我现在是吃公家饭的人了,再也不用每天惦记着怕饿肚子了。”
说完,他又扒拉了两口饭吞咽下去。
他看着妈妈平静的指示灯,不知是不是错觉,居然在这沉默中感受到了一丝温馨和欣慰。
易鹤野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挂在墙上的工作证,回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现在也能读得下去一点书了。不过只有一点点,为了应付入职笔试用的。”
“当初我不知道干这一行还得考理论知识,那时候连认字都磕磕绊绊的,结果一问,就只有一个月时间准备了。”易鹤野慢悠悠地回忆着,“那一个月,大概把我半辈子该看的字都看完了,脑子都差点爆炸了,现在提到考试都想吐。”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有些难言的无奈:“没办法,我是个笨蛋,不像他们那么聪明,戴个眼镜儿人模人样的,什么书都是一看就懂,考试也都一考就过。”
妈妈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答,这场交谈就是易鹤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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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班之后就不一样,我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厉害。”易鹤野弯了弯眼睛,像是一个在大人面前讨表扬的小孩儿,幼稚地夸着自己,“我眼睛可毒了,是人还是机器我一瞄就看出来了,成天被他们吹得天花乱坠的AI头子,也被我一眼识破了。”
“我们局长人很好,平时耍小心眼儿处处找机会治我,但是关键时候他永远都护着我,我犯倔发脾气他都忍得住不把我踢走,就光是收留我这一点,我就很感谢他了。”易鹤野说,“当然了,我这么厉害,把我赶走可是他们全局的损失!”
食不言寝不语,对易鹤野这个从小缺乏家教的孩子来说根本不存在。
他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似乎把憋了二十多年的话全讲了,一边还抽空扒拉着饭菜——饿急了的人根本挡不住家里的饭香。
终于,桌上一人份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妈妈的指示灯亮起来,刚要收拾碗筷,易鹤野就先一步起身:“妈,我来吧。”
“你走之后我怕自己饿死,就去商业街那边儿打工,当时年纪小,好多店根本不收,最后终于是求到了一个洗碗的活。”易鹤野一边娴熟地收拾碗筷,一边说,“那个店现在已经歇业了,不过他儿子又在商业街开了个牛肉面馆,就是我刚刚说的那家——现在回想起来,洗碗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雇人来干,他们应该就是好心,找个理由接济我吧。”
一边说着,易鹤野一边洗着碗筷。妈妈虽然不说话,但却一直站在他身边,很认真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