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宜不愿去。
却还是挑开帷帐,赤足踩进鞋子里,柔顺头发垂下来,绸缎般黑亮。
宫女为邵钦束完发冠,伸手去拿一旁的衣袍。
邵钦道:“你退下。”
宫女福身,依言退下。
长宜刚好走到近前。
邵钦转头看长宜:“李长宜,我要你为我更衣。”
长宜看了眼一旁的衣袍。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昨日那些少监捧来的并不是普通衣物,而是他今日登基要穿的衮服!
长宜捏紧手指,抿着唇道:“衮服繁复,长宜……不会穿。”
邵钦淡淡睨她:“不会穿,还不会学么?”
她今日是非穿不可了。
长宜无话可说。
她提了口气,迈步走上前去,拿起上面的衮服,轻轻抖开。
衮服厚重,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极有份量。
这是宫廷织造坊最优秀的织女与绣娘缝制的帝王礼服,是一国之君的龙袍中等级最高的。
邵钦展开双臂,长宜走到他身后,小心地将衮服为他套在臂上。
而后绕到身前来,为他理好衣襟。
在衮服的胸前,绣着天子的十二章纹,分别是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个图案,各有其寓意。
又半跪在他身前,手臂绕过他的腰身,长睫低垂,为他系好大带、革带。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领口露出的肌肤白嫩,如玉般无暇,眼角那滴泪痣栩栩生动。
她靠得这样近,红唇,指尖,手腕,下颌,无一不是精致的。
脖颈微微垂着,这样乖巧,这样的……诱人。
长宜从托盘中拿起帝王玉佩,佩在他的绶带上。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鼻尖莫名渗了汗。
终于佩好,长宜缓缓站起身,刚要转身,纤腰突然被人揽住,一把带到怀里。
不待长宜扶稳,唇上蓦然落下一吻。炽热而陌生的气息侵略而来,大掌按住她的软腰,轻易便将她扣住。
这一切充分验证了他的话。他想对她做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上一次吻她,是带着恼怒与愤恨,是失去理智的兽。而这一刻的邵钦却如同一团火,快要把怀里柔弱的女人吞没。
邵钦是战场上毫无败迹的将军,他的攻入让她的城池寸寸失守,最终瘫软在他怀中,只能任他作为。
烛台落下一滴红泪。
他吻了她很久很久。
分开时,邵钦捧住她的小脸,她双唇发红,发丝微乱,衣领也有些散开了。
他的拇指轻抚被他吻得发烫的唇。
那样柔软。
邵钦眸色晦暗,烛光映在他的黑眸中,轻轻跳动着。
“登基后,我便带你出宫。我答应过你。”
长宜心头微颤,她从未被这样侵略过,眼角泪光在闪。
听了他的话,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邵钦只当她是被亲傻了,唇角微翘,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
“等我。”
“……嗯。”
邵钦戴好冕毓,踏出殿门之前,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仍然站在原地,穿着一身中衣,美丽而高贵。
邵钦收回眼,推开殿门出去了。
长宜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心跳得极快。
她抬手擦干唇角,上面仍然残存着他的力道。
过了今天,她就可以永远离开宫里,永远离开邵钦。
长宜一刻都不想多等,她要立刻离开皇宫。
她迅速理好思绪,站起身来,去收昨夜没来得及收的行囊。
天还没亮。
长宜将行囊交给以冬,踏出长乐宫。
门口的守卫只剩下四个,见她出宫,有两个跟在后面,照例监守着她。
长宜神色不变,一路去了御膳房。
新帝登基,御膳房也要准备宴席,等待群臣开宴。
这会儿天刚刚见亮,御膳房的院子里已是忙进忙出,运菜的,搬东西的,起大灶烧开水的,院子里灯火通明,烟囱冒炊烟。
长宜一踏进院子,以冬便道:“公主上回让你们做的栗子糕呢?做好了吗?”
先前给长宜送膳的少监迈出门槛,双手垂在身前:“备好了,公主请随我来。”
话毕,便带着长宜走进一间耳殿,以冬便和其他侍卫在外面等。
耳殿放了许多食盒,有一个单独放在桌子上。
少监打开那食盒,从里面掏出一个宦官服,交给长宜:“委屈公主换上它,公主放心,公子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待会随奴婢走便是。”
长宜问:“宁惜玉呢?”
少监恭谨地看着长宜:“公子正在宫外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