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情况比较紧急,诸伏景光难免有些紧张,盯着鹿谷两个字旁边的(正在输入中……)发呆,脑海中挤满着乱七八糟的猜测。
他的心脏也怦怦跳着,感觉自己就像在头上悬了一把刀,又或者是在经历被凌迟处死前绝望焦急的等待。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终于有了消息。
诸伏景光划拉着屏幕到底,却发现对方只发了三个字。
而这三个字,几乎让他停滞了所有的呼吸。
''苏格兰?''
——
傍晚19:30分,米花公园喷泉池旁。
在和鹿谷约定好后,诸伏景光早早就来到了这,连晚饭都没吃,裹着足以将整个身体笼罩住的黑色大衣,静静伫立在角落处的阴影里。
因为天气和日落的关系,气温并不高,虽然不到会哈出白雾的程度,也依旧让人手脚冰凉的打战。
正值晚饭后,来公园散步的人并不少,老人、孩子、牵着宠物的父母或者是年轻的情侣。
在等待的时候,诸伏景光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也一点点看着他们欢声笑语从自己身边走过,沐浴在温暖明亮的灯光下巧笑倩兮。
他吸了吸鼻子,边搓手边把领口的拉链往上拉,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又低头去看地上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的影子。
这没什么遗憾的,诸伏景光想。
本身就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毕竟得到些什么就势必得放弃些什么。
……只是迈向大义的路更坎坷些而已。
没有他们这些在暗处奋斗的人,又怎么能完全保护民众在阳光下的权利呢。
可他依旧不可自控地产生了类似于孤独的情绪,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是悲戚。
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还是在亲眼目睹前辈牺牲,以及听到自己同伴死讯的时候。
太懦弱了。
诸伏景光近乎谴责地埋冤着死过一次后愈发敏感的自己。
早在他再次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精神削弱了不少,还时不时会产生“自己应该已经死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是这些,都被他归咎于亲历死亡后软弱的恐惧和害怕。
所幸,让诸伏景光在公园里陷入落寞深思的时间并不久。
他跟鹿谷约定的时间是晚上19:45分,几乎在秒钟移动到最顶上的时候,一个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苏格兰?”
身影的声音出乎意料像个不大的少年,有点稚嫩,在得到诸伏景光点头的回应后,还刻意压低声音。
“我是鹿谷。”
“这里不方便谈话,跟我走。”
于是诸伏景光跟着对方一直走,弯弯绕绕地走过小道,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慢一拍的反应过来,这貌似是前往出口的路。
“我还没吃饭,饿了,周围有家餐厅味道不错。”听到问话后,名为鹿谷的少年慢吞吞比了个手势:“你付钱。”
诸伏景光哑然失笑,好脾气地应了句好。
几分钟之后,菜全部上齐。
池泽千涉坐在位置上看着苏格兰反锁包间,又仔仔细细摸遍所有角落,似乎在确认有没有窃听器。
直到完全搜索无果,苏格兰才终于放心地坐了下来,然后问出了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
“既然决定在这谈,为什么要约在公园见面?”
池泽千涉正在去脖子上的围巾,闻言理所当然道。
“你不觉得这样很帅吗,我早就想尝试一次了,两个有特殊身份的家伙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秘密接头——这简直就是特工行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本身就算是特工了。”
“呀,对哦,我忘了。”池泽千涉摘下帽子,朝对面的男人吐了吐舌头,毫无歉意道:“抱歉。”
还真是个小孩子。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在心中好笑地想,可看到对面少年的真容后却微微一愣。
由于灯光的关系,有些灰扑扑的发丝亮亮的,比起灰色倒更像是晶莹剔透的银白,眸色也比之前更浅,至少不会让人一下联想到鲜血,而是两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这更像是池泽千涉很久之前的模样。
也即是,约莫七年之前。
“千、千涉?”
事实证明,能被派去当卧底的公安记忆里都不差,诸伏景光瞬间明白了一直以来古怪的熟悉感在哪里。
他甚至忘记了现在两人的身份,惊呼出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
池泽千涉也完全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满眼迷茫地抬起头,正正好看到了对方褪去伪装后的模样。
这次可没有像素做挡路石,所以他也同样一眼认出了对面青年的身份。
这陡然的冲击,饶是再灵活聪明的大脑也忍不住宕机一瞬,糊里糊涂地喊了句。
“……景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