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偏偏眼前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陷入混乱的思虑深潭,在戏剧性荒诞的现实和期望中徘徊不已。

“鹿谷,”安室透最后喊出了少年在网上的代称,深吸一口气。

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个猝不及防的结局,于是刻意装作不知地问:“你是来这里参加活动吗?”

这是安室透发现的第二个合理、且除了池泽千涉是黑方以外,最可以让人接受的结局。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

池泽千涉只是恰巧出现在这里、恰巧找到了他,也恰巧说出了那句非常“日常”的用语。

总之,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把怀疑套在松田阵平的弟弟,同时也是自己的好朋友身上。

但池泽千涉打破了他所有的设想。

“参加活动?当然不是啦——”

灰发红眸的少年像是完全没看破安室透不可置信的神情一样,非常欢快地眯起眼睛,拖长声音道:“我是来找你的哦。”

“……找我?”

“不是给我发了邮件吗?就那个那个,说有任务的邮件。”池泽千涉轻咳一声,抑扬顿挫地模仿:“任——务——开——始——了”

他每落下一句,安室透的心就往下沉一次,从开始到最后,对面少年说出了和印象中自己发给黑方完全一致的对话,没有比这更石锤的证据了。

那么,松田弟弟果然是……

“不用再说了,”安室透在对方即将说出“黑方”两字时出口打断,偏过头隐住脸上的表情:“……你迟到了四十五分钟。”

“抱歉抱歉,我迷路啦。”

这是谎话。

看到安室透的那一刻,池泽千涉就明白过来,自己这个酒厂成员身份完全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弹幕自顾自地更改了他的身份,硬生生让他向松田阵平隐瞒的事请又多了一件——这也并不在池泽千涉的计划之中。

他可不想成天到晚去面对琴酒那张冷脸,天知道池泽千涉怀了多少永不相见的想法,才会做出那些在雷点上疯狂蹦迪的行为。

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让酒厂主动“辞退”他。

“任务已经开始了吗?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导致失败还真是遗憾。”

池泽千涉可不相信有那个组织会回收“作天作地”类型的成员,于是特意在自己作为黑方的人设上添油加醋地写了几笔。

顺带一提,他的原型是太宰治。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太宰治的身影就诡异地出现在池泽千涉的脑海里……

当然,对方在“作死”的境界里的确是个中翘楚,这点毋庸置疑。

而池泽千涉的性格本身跟他就很像,稍微拿捏一下分寸就能学个七八分。

“任务目标还在现场,”安室透果然先诧异地看了池泽千涉一眼,随后低声道:“九凇伊泽,就是现在站在舞台最右边跟人说话的家伙,最好的机会是他上台发言的时候。”

“——但很可惜,你错过了。”

池泽千涉露出了非常夸张的遗憾神情。

“看来只有看来另找机会了……”

“这件事情由我来负责。”安室透却用异常强硬的态度打断了他:“这次任务的目的,本身就是让你熟悉组织的节奏,''如何在错过时机''的情况下继续任务,这一点也算是组织成员的必修课之一。”

“你只要看着就好了。”

这句话在最后被他重复了几遍,既像是在对池泽千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安室透并不想让松田阵平的弟弟手染血腥。

他不清楚对方加入酒厂的契机和原因,也同样忌惮这个黑方和组织高层似有若无的联系。

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池泽千涉出场之后被安室透狠狠扔下了脑后。

在一切真相未知之前,安室透不可能放任同期的弟弟就这样陷入黑暗。

一旦跨出那条线就再也回不去了。

安室透深深明白这点,所以宁愿相信池泽千涉眼下的境况是被逼无奈。

毕竟威逼利诱是酒厂最擅长的手段。

“……波本难道是想独自一人完成任务吗?”

池泽千涉往安室透离开的方向看,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肉眼可见的,黄色的像素方块颜色非常暗淡,至少和池泽千涉想象中的不同,非但没生气,还奇怪地揽下了所有的工作,完全和他的计划背道而驰。

此时的池泽千涉还不知道“安室透就是降谷零,并对他带着一层弟弟滤镜”的事情。

他只是站在半个陌生人的角度上,看待所有的发展,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池泽千涉迟疑地想着,事情的转变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于是他看了眼弹幕,希望从上面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结果一抬头,才发现上面多出了满屏的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透子呜呜呜呜】

【又一次把责任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吗,透子真的好好哭】

【为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保护弟弟而决定自己动手,woc狠狠落泪了】

【透子果然还是那么温柔……】

【果然是想把这次的任务单独揽在身上吧,毕竟这算考核?虽然弟弟已经被授予了代号不可能随便离开】

看到这一句,计划着想要让酒厂知难而退的池泽千涉挑了挑眉。

已经拥有代号的组织成员不能随便脱离吗?

【我刚刚去看了眼,透子是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把目标处理掉,已经开始准备毒药了】

池泽千涉瞥了一眼被人群包围的九凇伊泽,作为知名的医药大亨,凑到他身边拍马屁奉承的人并不少,起码无法直接用木仓站在远处进行击毙。

如果要刺杀的话只可能是近身捅刀或者下毒……就波本那个打扮,下毒的可能性要更高一点吧。

反正也离开不了,池泽千涉不可能真的让安室透自己去完成这个任务。

于是他放下酒杯,视线在装扮富丽堂皇的别墅内部扫视了一圈,透过楼梯和栏杆打量楼上的位置。

——如果是高处的话,或许可以用木仓击中目标的脑袋……

“先生,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在思索的空档,刚刚结束了一曲舞的西宫知夏翩翩而归,正好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池泽千涉。

没有人能对一个“落单”的帅哥视而不见,于是西宫知夏带着非常礼貌的笑容过来邀请。

“我不会跳舞。”

池泽千涉慢吞吞地开口,对眼前的事情既没兴趣也没时间,可正要拒绝的时候,却忽然在西宫知夏身后不远看到了安室透的身影。

服务生打扮的青年穿梭于人群之间,黑色的托盘上稳稳摆放着一杯晶莹剔透的酒,看方向,似乎是想往九凇伊泽那边走。

看来波本开始行动了。

池泽千涉默默计算着距离,瞬间改变了脸上的表情,把手搭在了西宫知夏的手心,低声笑道:“如果小姐愿意亲自教导的话……”

西宫知夏勾起唇角,非常干脆地把伪装成新手的池泽千涉拽进舞厅,朝他扬了扬下巴:“跟上我。”

作为西贡制药董事长的千金,西宫知夏参加的舞会大小加起来得有几十场,早就练就了一身出色的舞技,甚至每个舞种都有涉猎。

——她本来以为自己教一个人会非常容易。

“左边左边,这里不应该后退。”

“对、对,要带个旋转……只要转一圈就好了!”

西宫知夏自认为脾气不错,却也因为一遍一遍的重复感到烦躁,特别是池泽千涉第四次“不小心”踩到她的裙摆时,这位高傲的舞会女王终于停止了挣扎。

“就先到这吧。”

“非常抱歉。”池泽千涉露出歉意的笑:“耽误小姐的时间了。”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浪费了时间。

西宫知夏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往后走,却没想到有个服务生也正好经过那里,一下没收住力道,甚至都来不及惊呼,就这么直直地撞了过去。

“小心——”池泽千涉上前两步拉住少女的手臂,虚抱住对方转身,用自己的背撞向了放着安室透托盘上盛满毒.药的酒杯。

啪嗒——哗——

红色的酒液洒满了少年的背脊,本身颜色极深的西服上瞬间被濡湿了一大片,就连领口处的白衬衫都受到了牵连,染上了几朵妖艳的血梅。

“鹿谷先生!”西宫知夏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忙转身去看池泽千涉的情况——所幸只是被酒泼了一身,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用担心,西宫小姐。”池泽千涉摆了摆手,视线却越过对方和神情错愕的安室透对上,朝他非常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与此同时,西宫知夏也把目光放到了安室透的身上,只是话里话外都有指责的意思。

“真是的,竟然那么不小心——”

“没必要跟一个服务生置气,”池泽千涉总觉得安室透下一秒就可能冲过来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也不多拉扯,小声对少女道:“西宫小姐,我觉得我需要一套干净清爽的新衣服。”

“……我带你去,”西宫知夏又狠狠瞪了眼安室透才转过身,抬手指了指上面:“幸好舞会里弄脏衣服的客人不少,那些提前备用的衣服都在三楼。”

三楼,从别墅大厅能上去的最高楼层,也是池泽千涉判断的,能最佳狙击到对方的角度,简直是天赐良机。

目送着西宫知夏下去之后,池泽千涉掏出藏着的木仓,一路顺着阴影处移动到九凇伊泽的正上方。

比起底下的觥筹交错的热闹,作为居住和储藏区域的三楼冷冷清清,至少现在只有池泽千涉一人。

大厅里的普通人不会特意抬头去看三楼的情况,几乎只有一个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