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沅不清楚吴鹿洺是具体什么时间睡过去的,只是渐渐感觉到手掌心不再湿润的时候,他轻轻将埋在他手掌心里的脸往上抬了一点,就看见吴鹿洺已经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绵长。
他见状,伸出另一只手拿过床上方的枕头,而后将吴鹿洺的脑袋小心放了上去。
做好这些后他没有马上离开。
吴鹿洺的额头还烫着,但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些。
看着面前好不容易睡过去的人,温斯沅思索半晌后,最终没有再出声将他叫醒,而是起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到了床尾的桌子前。
桌子上摆着吴鹿洺刚才吃的几种药。
温斯沅拿过药瓶挨个查了一遍,刚舒展开没多久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
这些药不是单纯的退烧药,其中甚至包含了带有镇静和止痛成分的药物,都是需要按照医嘱吃的处方药。
温斯沅拿着几瓶药看了好半晌,最后只是将药放回到了原位,再次走回到床旁的地垫上坐下。
按照药瓶上的症状说明,服用过后两到三个小时,会暂时性地令疼痛感加剧,熬过这几个小时,药效就会慢慢出来。
温斯沅在吴鹿洺的床旁守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在房间桌子上的药箱里发现了体温计。
他每隔二十分钟给吴鹿洺量一遍体温,到夜里接近两点的时候,吴鹿洺的体温总算恢复了正常。
两点对几乎没熬过大夜的温斯沅来说已经是极限,但他还是强忍着再等了二十分钟,再次给吴鹿洺量了体温确认没烧以后,才将温度计放回原位,回了房间睡觉。
睡下不知道过去多久,他迷迷糊糊间听到了门开合的声音。
温斯沅睡觉一直不深,他听到响动,下意识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才早上五点。
昨晚睡得迟,脑袋有些昏沉。
就在他按灭手机打算睡回去的时候,门外忽地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二老睡在一楼,二楼就住着温斯沅和吴鹿洺两人。
这个点二老没道理忽然上楼,意识到门外人唯一的可能,温斯沅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起身,出了门。
走廊里黑漆漆的不见人影。
温斯沅一抬头,就看见吴鹿洺的房间门开着,门里面的床上被子铺得平整。
就在这时,楼下忽地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温斯沅没有多想,迅速回房间随意换了套衣服,拿过手机就下了楼。
他出门时,吴鹿洺的身影正好没入家附近小路的岔路口。
冬日里五点的天还不见亮,但也没有夜深时那么黑,能大概照着点周围的事物。
再加上路灯没暗,温斯沅走到岔路口,就看到了大约十多米远缓慢往前走的人影。
温斯沅第一次见吴鹿洺没有穿红衣服。
少年今天裹了件灰色的羽绒服,羽绒服下是一条黑色的灯芯绒长裤。
虽然穿着和前几日不同,但帽子围巾手套倒是照旧捂得严实。
温斯沅在上前叫住吴鹿洺和暂时先跟着间斟酌了一会,见吴鹿洺埋头走得安静,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就着这么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跟着吴鹿洺上了山。
是站在小屋门口,望出去就能看见的一座并不算太高的山。
温斯沅跟着吴鹿洺走到山顶时,恰好赶上天光破晓。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山上,将白皑皑的山照得有些晃眼。
温斯沅看吴鹿洺走到山顶的陡峭边缘,闭着眼睛微扬起脑袋面朝向初阳,静站着一动不动。
大概是昨晚哭了太久的缘故,吴鹿洺的眼睛周围稍微有些泛红,那点红映在他一贯苍白的脸上,反倒给人一种比平日里多了些许气色的感觉。
温斯沅静站在吴鹿洺身后距离几米远的地方没有出声,他看着眼前面朝向阳光的人,觉得这一刻宁静得令人舒适。
然而这样的舒适没能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