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长安酒肆定风波

不料被薛靖七一把握住了手腕,她稍一运力,将其手指的力道给卸下,酒碗立刻无声无息碎裂成片,残酒淌了出来,和他手指滴落的血混在一起,开出妖冶的花。她垂着眼,眼睫轻颤,而后转为叹息,摸出一块干净的布巾帮他止血,安抚似的握住他受伤的右手,抬眼对上他惊痛不解的目光,淡淡一笑。

“他安排这一出,就是为了恶心人,等着我们失态跳脚呢。冷静点,小天,我们若是真的恼羞成怒砸场子,反倒洗不干净这身脏水。等他讲完,我倒想听听,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他难以置信她会是如此镇静的反应,满目错愕,又是茫然又是委屈,死死盯住她的一举一动,想要找出什么真相似的。

“不是第一次了。”她忽然低头笑了下,神色认真,语气却玩味,轻飘飘的,像是在诉说与己无关、道听途说的一件事,“我习惯了。之前还没习惯的时候,我想过亲手杀了他而后自尽,就像阿卓那样……”

楚中天鼻尖发酸,心如刀割,双眼依旧通红,却不是凶狠血色,而是氤氲绯色,天与地都寂静,唯留她的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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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如今还好端端坐在这里,我已经不惧怕了。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小天,不必为我感到难过,我很好。”

“那,就任由他如此这般败坏你的清白和名誉么?”他几乎开始哽咽。

“当然不。”薛靖七依旧只是笑,蓦地抬手盖住他湿漉漉的眼睛,轻声叹道,“多大的人了,还掉金豆。恶心人谁不会?我也送她一份大礼,走着瞧。”

两人继续听时,说书人终于将添油加醋过的风流戏给讲完,开始收尾,“……两人俱将那异味尝遍,直至鸡鸣,方才相拥而眠。不料被那龙渊剑主寻来,此情此景真是目眦欲裂,误以为心上人被强迫,欲杀死楚少盟主,却被最先醒来的薛女侠赤着身子死死抱住,拖延时间,让楚少盟主快快离去。楚少盟主感动非常,岂能弃她不顾,奈何年少怠懒,荒废武功,不敌那龙渊剑主,眼睁睁见心上人被掳走,肝肠寸断,自那以后奋武不息,誓要击败龙渊剑主,待神功大成之日,将薛靖七解救出来,使两人得以重聚,再续前缘。”

他讲到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不由得顿了顿,恰逢此时面前突然递来半盏酒,便喜笑颜开地接过,道声谢就喝,忽听身旁悠悠开口,“喂,打听个事儿,楚少盟主那鳖孙儿给你多少银钱,让你天花乱坠编这么一出催人泪下的春宫戏给大伙儿图个乐?我出双倍,给你本子,明天来这儿讲一出楚少盟主被一断袖贵公子看中,霸王硬上弓,被压在身下玩了三天三夜最后被/操哭,光着屁股逃走,哭着喊着找楚盟主帮他杀了那狗男人为他报仇雪恨,父子情深的故事怎么样?”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哄堂大笑,炸开了锅,说书人一口酒喷出来险些被呛死,又惊又惧地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姿容俊秀、眉目如刀锋,白衣红发带的清瘦高挑姑娘懒散不羁地坐在头顶的梁上冲他笑,痞里痞气的笑容裹挟着无形寒凉杀意,劈头落下来,将他压制得两股战战,冷汗霎时浸透衣裳,哆嗦着抱一抱拳,“敢问这位姑娘是?”

“刚得了个风流种子外号的那个。”

说书人:“……”

满座议论说笑的声音微妙地静了一瞬,紧接着被更大的哄笑声盖过。不少只闻侠名就有些仰慕薛靖七的少年人立刻脸红脖子粗地起身,挤到前面想要看清她的模样。正主出来说话了,他们心神激荡,重重松了口气,心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七星剑主不仅容貌好,气度更是不凡,遭遇此等诽谤还能沉得住气,实在是坦荡潇洒,心胸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