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已至二月初八,天朗气清,薛靖七和楚中天牵马入长安城门。
进了外城,眼前豁然开朗,湛蓝高远的苍穹流云飞散,笔直的街道宽阔敞亮,远处高塔直入云霄,两侧楼阁气势恢宏又不失精巧,车马行人如织来来往往,好不繁华热闹,却丝毫不显拥挤。
八方江湖客云集长安,食肆、酒肆、茶寮几乎都塞满了佩戴各式兵器的江湖人,听口音都不是本地的,像是大老远赶来参加什么盛会,很是稀奇。
“奇怪。半个月前这里还没有这么多江湖人,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楚中天很是错愕地东张西望起来。
薛靖七闻言,将手头忙活的小玩意儿收了起来,抬眼望向面前汹涌的人潮,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
楚中天瞥了眼被她藏起来的木头东西,歪了下头,无奈地耸了耸肩。
来路上,有几回他们寻不到客店落脚便露宿山野,夜里睡不着时他就会练会儿剑,薛靖七在旁指点几句,甚至会陪他打上几个来回,等他睡下,则去打坐练功,心无旁骛。
他枕着行囊半睡半醒时,半眯着眼仰望头顶上被枝叶割碎的星海,会想起当年两人刚出谷的那夜光景,感慨她好像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而他依旧是那么……不争气。
心绪翻涌,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他扭头去瞧薛靖七,后者竟然也不睡,倒是没继续入定,只是屈膝倚坐树下就着微弱的月光,用一把市集上随手买来的小刻刀,全神贯注刻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块木头。
他先前几次三番好奇想凑过去看,她就藏起来,甚至纵身跃到屋梁上盘膝坐下继续刻,让他捉不到,一脸神秘兮兮,向来光明磊落到近乎透明的人,头一回竟然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楚中天倏地一惊,什么“女大不中留”,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想,硬生生给自己拔高了一个辈分,下颌仿佛立刻长出一把胡须来,不禁一脸菜色。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工夫,薛靖七一巴掌重重拍过来,把他出走的三魂七魄给一把拽了回来,抬起手肘搭上他的肩膀,冷笑道:“二月初十,长安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