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寒风染起千层雾

“……薛靖七,我不等你了。”

还未伤愈的肩头被他瘦削有力的手指紧紧扳住,后脊蓦地贴上冰冷坚硬的墙壁,痛得她下意识蹙起眉,却没有反抗,只是垂着眼眸漠然而立。被他禁锢在逼仄狭窄的空间里,感受到他仓皇又痛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乱箭如雨,而她千疮百孔的身心早已趋于麻木,此刻竟莫名有些释然。

方才她没有挣脱他的压制,却在他情动时侧首躲开了那个吻,说不清是惧怕、嫌恶、抵触抑或是愧疚难堪,那一瞬难以掩饰的疏离被他全部看进眼里,他俯首在她颈侧许久不动,直到指尖的温度由灼热变成冰凉,透过几层布料刺得她打了一个寒噤,抬起的手臂在半空僵硬片刻,指尖堪堪擦过他的衣衫,颓然落下。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听见他在自己耳畔落下一声极轻的叹息,艰难涩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个等了很久的答案。

挺落寞的,却也在意料之中,并非不能接受。

就是到来的早了点,怪不舍得。

毕竟,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这一步,可惜……

她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没有解释,没有挽留,哪怕连眼角都没有泛红,平静得令人心寒。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只是长久地倚墙而立,低着头若有所思,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涌上鼻腔,激得双眼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令人讨厌。

注定孑然一身啊。

身子又冷又热,像在烈焰寒潭里浮沉,头痛昏重,思绪混作一团,全身无力,似是烧糊涂了,又困在梦魇,无法苏醒。

昏沉中好像有熟悉的温度在额上短暂停留,稍纵即逝,又有遥远的话音在呼唤她,她迷迷糊糊听不真切,喉头一动却发不出声音。

中途短暂醒过一次,帐子里光线昏暗,分辨不出白天黑夜,她侧首看见身旁空无一人,就连他的剑囊都不见踪影,帐内没有半分他的痕迹,心里空了一瞬,兀自发了一会儿呆,精神不济的她很快又模糊了意识,继续昏睡过去。

“阿靖,醒醒,先把这碗药喝了,再继续睡。”

这次的声音近在耳畔,不似幻觉。

浓郁刺鼻的苦药味将她从不断下沉的梦魇中拽了回来,发烫的后颈被温凉的手指轻轻揽住,而后是肩膀、脊背和后腰,她短促地喘息着,被起身时周遭伤口的牵动彻底激得清醒,费力掀开眼皮,看见易剑臣聚精会神端着碗黑糊糊的汤药正在徐徐吹凉,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