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七——”易剑臣身子一个抽搐猛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看着满室狼藉,心里越来越恐惧,最后目光落在床前闭目而坐的薛靖七和床上的小丫头身上,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踉跄地爬起身来凑到薛靖七身前,看到她左肩膀被鲜血浸透的衣衫和层层布条,还有地上断为两截的长剑,一切都与脑海中的画面一模一样,易剑臣全身都发起抖来,一颗心如坠冰窖,眼睛再次红了起来,伸出去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不敢去碰触薛靖七,就怕一碰,她就没了,烟消云散。
头痛得快要裂开,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经都搞不清楚了。黑袍和四个杀手都不见了…靖七竟死而复生,而自己又对她做了什么?!竟然下了如此重手…若不是靖七死命护住这丫头,估计这么个孩子也会死在丧心病狂的自己手中了吧…
易剑臣不敢置信地凝视着自己的右手,这沾了兄弟知己鲜血的手。然而,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右手臂上的剑伤被包扎过了,莫非是…
“靖七!”易剑臣对着面前的人呼唤着,却又不敢去触碰和摇晃她,眼中满是伤痛和希冀。
薛靖七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她,好像是…易剑臣的声音。头昏脑涨地睁开眼,看到面前易剑臣憔悴的神情,眼睛的颜色已经恢复正常,看来心魔已经离开他了,笑了笑,“真是万幸。”
见到薛靖七醒过来,易剑臣先是激动了一瞬,然而却迅速背过身去,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鼻尖一酸,泪水落下,却又迅速擦去。
“你怎么了?”薛靖七见到易剑臣反常的举动,疑惑道。
“我…”易剑臣侧过半边身子,却没有酝酿好说些什么,目光闪躲开薛靖七灼灼的目光,话锋一转,“我去安葬他们,你坐在这里别动,好好休息,等我回来。”说罢,头也不回出了门。
薛靖七也没有多想,扭头看了看仍旧昏睡着的小丫头,还有门外正木然地挖着土坑的易剑臣,幽幽地叹了口气。
秋末冬初,日头下山也越来越早了,昏睡到现在也不知是何时辰,却不知发生了什么,肩膀的伤口似乎没有之前痛得那么厉害了,于是坐直了身子盘膝打坐调息,回复真气,平复内伤。
“爹爹,娘亲…不要离开长安…”
薛靖七闻言一惊,睁开了眼睛,转头向小丫头看去,终于苏醒过来了吗。
小丫头的名字是叫做,穆长安么。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名字。
小丫头仍然闭着双眼,但却动了动胳膊,一瘪小嘴,奶声奶气地哭诉着,看样子是做了噩梦。薛靖七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她,因为,现实却比噩梦更
加冰冷和绝望。
“长安乖,你爹爹和娘亲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们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在你身边。”薛靖七笑了笑,想了想措辞,对小长安鼓励道。
“可是我看不见他们…”小丫头已经有些清醒了,但又没有完全从梦中脱离出来,只是顺着薛靖七的话,潜意识问着。
“这世间很多东西,是用眼睛看不到的,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到。”
薛靖七叹息一声,这话应当是有些道理的。她虽然完全不记得爹娘,但是她总感觉,爹娘是很爱很爱她的。
她虽然失忆,但和那些真正的孤儿,却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