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全然无力地低垂下头。
房间里只剩下泪水“啪啪”地打在衣料上的声音。
“抱歉……”
好像所有解释在一个突遭灭族之灾的少年面前都是这么苍白无力。
五条悟顺风顺水的经历和有限的情商让他不知道该在这时回应什么,说哪怕最强在梦里也只是个普通人,还是说自己没办法改变过去,好像什么都是多余,他所有的无奈悲伤愤怒自责最后聚在一起只勉强凑出一句抱歉。
“到此为止吧,所有错误。”
少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露出那双五条悟熟悉的、美丽的含着月亮的眼睛,眼底点点微光晃动着,“吾乃晴明公第14代孙、阴阳师——”
“土御门辉月。”
“以森罗万象为证,谨以此名,斩断于五条悟之缘。”
五条悟缓缓睁大眼,手足无措地看着那根象征缘分的线一刀两断。
一别两宽。
“愿你我,永不相见。”
他看到少年绽开一个如朝露般短暂的凄丽笑容。
下一秒,五条悟醒了。
昨日的樱花轰轰烈烈地开着,一树烂漫。
可是春天好像永远过去。
少年潸然泪下。
再也不会回来了。
对不起,我知道是迁怒,可是我没办法再那样快乐地看向你了。
**
五条悟睁开眼放空地看着空荡荡的苍白天花板,伸手挡住眼睛,高速运转的大脑里最后的影像却不是那个凄美脆弱的笑,而是那只布满青紫的手,像世界上最刻薄的利刃斩断两个人所有缘分。
那些快乐的、痛苦的所有。
他想起那女人见到他下的判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个世界的天神后人。”
“就像你从道真那知道的那样,你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缘分。”
“不管在你的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他试图辩驳,伊邪那美嗤笑他的一见钟情,“你那最多算得上见色起意。”
“不过我能够理解你,毕竟那孩子和他那位祖先一样,比神明还要善良纯洁的灵魂,总会吸引周围的其他邪恶生命疯狂痴迷。最后晴明的尸体并没有和妻子合葬在家族墓地,你知道,为什么吗?”明明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还恶意扮嫩的少女捂嘴娇笑道,“那位阴阳师被他的式神们分食掉了,一口一口,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对妖怪来说,这样就能按照契约永远在一起。”
“连拥有永久契约的大妖怪们都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留住人,在我能够看到的未来,连你们交换名字结成的缘会被斩断。”
所有亲密的记忆都会被渐渐忘却。
“人类,你要用什么来束缚他?”
五条悟想起自己的回答。
——那是他的学生乙骨教给他的。
“用爱。”
伊邪娜美不屑扭头:“切,男人都是这样花言巧语,你还不如求我告诉你……”
“我求你。”
伊邪那美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这么果断,她沉默了一下,重新开口,“那个小家伙的未来会在六年后断掉,你要为他重新续上命运之外的未来,然后——”
“以爱之名,代替那根断掉的线。”
她又是一愣,有些惊讶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最强。”
因为爱是世界上最扭曲的诅咒。
……
…………
白发男人嗖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外套都没穿,踩着拖鞋,甚至用上咒力风一般地迅速冲出自己的房间。
五条悟一把拉开阴阳师的房门,和银发青年四目相对。
辉月有些惊讶地看着房门前的自己正要去拜访的白发男人。
“悟……”
话还没说完,辉月像受惊的猫猫一样瞪圆了眼睛,他被男人紧紧拥入怀中。
悟是在担心他吗?
他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死死按在对方肩膀上,鼻子贴在五条悟雪白的衬衫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唔,悟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淡雅的梅花香,辉月发现自己对这个味道有点上头,莫名其妙又嗅了几下,然后猛然发现自己现在这样着迷地吸别人身上的香味这种行为好像有点变态。
辉月有点庆幸悟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脸,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满脸通红,“你没有受伤吧,我们为什么昏倒了,怎么回到宿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