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观察着死者的头顶,因为有头发阻挡,头皮已经算是死者少有的完整皮肤,他拉开死者的头发,只见其头皮有明显的拉扯伤,似乎是之前有人拽过他的头发。
陆砚看向林向黎,两人相视颔首,明白对方的意思。
林向黎将铁台帮上铁床,上面放上托盘,陆砚右手持刀柄,左手握着镊子取刀片卡进刀柄。
锋利的刀片毫不吃力地划开皮肤,切线由死者的下颌下缘正中线,一路沿脖颈、胸腹正中线向下,绕过其肚脐位,至耻骨联合上缘,一层层划开剩余的皮肤和皮下组织,直至腹腔内器官完整袒露。
“死者伤口在其右侧第二至第三根肋骨之间,查过肺部,但并不致命。”陆砚检查着死者的伤口,他的肺部只是破了一点皮,并不会影响到呼吸系统。
林向黎作为二把手,注意到了死者的胃部,“胃部鼓囊,应该是刚吃完饭不久。”
见陆砚划开了死者的胃部,他立即拿起铁勺和容器,将死者的胃溶液盛了出来。看着容器里的食物残渣,林向黎撇了撇嘴,“这吃的是火锅烤肉?”
陆砚看了林向黎一眼,顺着他的话说道:“所以更能确定死者生前一直和人有接触。”
他们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解剖结束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一辆车都没有,看来已经是深夜。
于景靠着法医办公室门口的柱子上,正打着电话,“杨锐认识吗?”
“杨锐?谁啊?”黄毛愣神,他前段时间因为去酒吧闹事,被拘留了半个月,这才刚出来没几天,看到景哥电话打过来,当即吓得魂快没了。
“开油漆厂,没有右手,右脚也不太方便。他应该是十几年前被打的,你那儿能联系到人,打听打听吗?”于景低声道,他查过杨锐的报警记录,甚至杨语、聂盛远的都查了,并没有关于杨锐受伤的事报过警,所以想要打听这种恶行打架斗殴的事,问这些地头蛇最清楚。
黄毛听到线索,回想了想,嘶声道:“景哥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不过那个时候我刚混道上,知道的不多,您给我点儿时间,我找哥几个问问,回头给您答复。”
“嗯,辛苦了。”于景感谢了一声。
听到电话挂断,黄毛还在为景哥的道谢感到受宠若惊,不过景哥就是这样,该说谢谢的时候,从来不吝啬,虽然之前把他扭进了看守所,但说到底,那个时候他做的确实不地道,他和景哥哪儿有隔夜仇啊。
想到自己没有被景哥嫌弃,黄毛陡然觉得心情不错,赶紧出门打听去了。
电话挂断,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于景立即站好,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陆砚正打算上楼送报告,打开门就见于景在门口,略有些意外,“我正打算上楼找你。”
于景将手里的盒饭递给陆砚,“我下来给你俩送夜宵的。”
说着,两人交换了手里的东西。
看着尸检报告,于景皱了皱眉,“所以现场有第三个人?”
陆砚颔首,“根据受力方向,另一名死者的颈部应该是被右手勒住的,杨锐并没有右手。”
“正好你俩在,我就不上楼了。”方知书小跑了过来,递上报告,“凶器上的指纹确实是另一名死者的,不过我在死者的表带里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方知书说着,拿出一个物证袋,“这个纤维卡在表带里,应在是搏斗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看着像是西装面料,羊毛含量很高,和杨锐身上的衣物完全不符。”
于景沉思一会,对陆砚问了一句:“确定其中死者是杨锐了吗?”
陆砚颔首,“DNA测序结果表示,其中一名死者的DNA符合我们在杨锐家里采集到的DNA。”
看着手里的报告,于景沉声分析:“也就是说,死者在吃了一顿饭后,和另一名死者驱车前往了渔场,第三人从背后刺伤杨锐,将他丢进了渔场,随后勒晕第二名死者,同样丢进了渔场。”
于景看着第二名死者的报告,手指点了点纸页,“死者身上的搏斗痕迹很少,凶手应该是突然袭击,看来死者对凶手是持有信任的。加上凶手身着西装革履,查到第二名死者的身份,凶手的范围就能够缩小。”
“可是除了这个西装碎片,我们没有找到第三人的痕迹。”楚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没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刚才等物证报告,不小心睡着了,没想到方知书一声不吭,自己送过来了。
气氛突然凝重,四人皆无话。
“不,肯定有线索的。”于景率先打破了沉默,“杨锐的死,利益最大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