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清粥没吃两口就放下了, 他没什么胃口,加上心里还有事,“我更倾向于谢亮在为别人做事。从他对何飞滕的态度来看, 显然是不把何飞滕看在眼里的。”
陆砚看着旁边的伤痕鉴定报告说道:“在审讯的时候, 我们还发现谢亮的身上有很多旧伤, 并不是你和杜峥留下的, 所以我才对他做了伤痕鉴定。他的伤主要集中在腰腹和后背,多现于椭圆状联合, 形状大概像铁链。”
他说着,拿起伤痕鉴定,往后翻了一页, 递给于景。
于景看清纸上写的什么,更是没胃口, “被长期性|虐?”
报告表示,谢亮的下消化道底部及肛|门处出现大量擦挫伤, 腰侧有瘀伤与掐伤,但没有提取到第三人的DNA, 所以这条线索目前在此中断。
陆砚紧跟着说道:“不止如此,谢亮身上有处纹身, 在尾椎骨附近,形状是勃艮第红酒杯。”
于景应声有了想法,“曾冬兰的保险箱里就有一本购入红酒杯的账本。这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在证物被带回来之后,陆砚也是看过的,账本上只记录了三种酒杯的购入,如果按照于景这样的说法,这三种酒杯会不会指代不一样的人?
陆砚想和于景再讨论讨论,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他见是周晓阳打电话来的,屏幕转向于景示意后,接通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接通,没等对方说话,周晓阳直接说重点:“陆法医,你赶紧过来一趟,地下室里发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江心剧院失踪的殷桃桃。”
闻言,于景和陆砚惊讶地瞪大眼睛对视了一眼。
于景不由分说地下床就要穿鞋,“你别拦着我,我得回去看看!”
陆砚双手环胸看着于景,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见于景艰难的弯腰穿鞋,背后的伤口隐隐渗出血色。他叹了一口气,搬了一张凳子放在于景床边。
于景的脚放在凳子上,穿鞋轻松了很多,但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帮我穿。”
“想的挺美。”陆砚轻呵一声,将伤痕鉴定放回包里,转身离开了病房。
于景在心里叫苦不迭,之前背上的伤口缝合的时候上过麻药,现在药效退得差不多了,疼得他手脚忍不住颤抖。
但这个案子跟了这么久,牵涉了许多,甚至他感觉和十五年前的旧案脱不开干系,无论如何,他都想尽力参与。
于景咬牙提起背包,深深看了一眼包里的诺基亚,一瘸一拐地往病房门走。
一道门阻隔着两个世界,房内昏暗,痛苦折磨着病人难以入眠,以计算点滴消磨着自己的逐渐流走的时间,但只要心有希望,总会绝处逢春,门外灯光明亮,焦急等待结果的患者,生怕难见自己的未来,幸有亲人陪伴,分担忧愁。
于景扶着墙,打开房门。门外的光亮打破昏暗,他略有些晃眼地用手挡了挡,只见光芒下,已经离开的陆砚正在打电话,他的身边停留着一张轮椅,似乎是在等人。
见于景出来,陆砚上前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包自己背上,指了指身前的轮椅,示意于景坐下。
他继续打电话:“好,具体情况等我和于队到警局了再说。”
“他想亲自看看。我?我干嘛拦着,他的伤他自己明白,撑不住了,大不了再给他送回来。让他现在一个人在病房里待着,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也会偷偷溜出来。”
陆砚挂断电话,和隔壁房间的杜峥妻子打了声招呼,就要推着于景离开。
路边的护士本来想拦着,但还是目送着他们离开。
“你和护士说了什么,她们这么轻易放我出院?”于景记得护士说他最起码得再卧床一个星期,手臂得两个月才能见好,他入院要挂的药水打了一长串的单子,按道理说护士应该不会放他离开才对。
陆砚推着于景前行,悠悠说道:“谁说你出院了?我只给你争取了两个小时,并且告诉护士,等你正式出院,你会请她们吃饭。”
“陆砚——”于景只恨自己现在只有右手的指头可以动,否则一定当场改一改陆砚的面相。
陆砚呵笑一声,绕到轮椅前,双手撑着扶手,威胁道:“你都成一个废人了,少跟我较劲,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丢在路上,可没人带你回去。”
于景不甘落于下风,抬头看着陆砚,微笑道:“我现在只是走得慢,腿又没断。”
“……”陆砚默然,果断地丢下于景一个人上车。
“我错了还不行吗?拉我一把!陆砚!陆哥!”见陆砚没回头,于景扶着腰直挺挺地站起,生怕扯到后背的伤口。
走到车边,陆砚无奈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输给了心软。他转身走到于景身边,合上轮椅,单手搀着于景坐上车。
考虑到于景背后的伤能少动就少动,加上于景旁敲侧击地哄了一路,陆砚下车时心情还算不错,亲自推着于景回到办公室。
见队长这幅样子回来,警员们愣了一会,随后马上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他们明白想队长这么要强的人,此时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关心。
江渡看了一眼队长身下的轮椅,“查了一遍谢亮的通话记录,在他们行动前,有人给谢亮打了一通电话,不过这个号码现在成了空号,查不到任何信息。”
于景微微往后靠,对身后的人说道:“谢亮受人指使的可能性更大了。”
“谢亮受人指使杀何飞滕灭口,烧掉茶室,封锁地下室,但和陶天有什么关系?”陆砚依旧没有想清楚。
于景顺势点头,“继续查,这个案子还有深挖的地方。”
“周副队不是说带回来了几个人,在哪儿?”陆砚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没有找到周晓阳。
江渡指了指法医办公室,“因为这些人多多少少受了点伤,所以现在林法医正在给他们做检查。”
“好,我去帮忙。”陆砚说罢,干脆地转身往外走,忽而想起背上还背着包,脱下包递给路过的张程,“于景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