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森轻蔑地笑了笑,把桌子上的枝叶和清水扫进垃圾桶,“无知竖子,一腔愚勇。”
姜颂站起身,微微向他鞠了一躬,“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退出病房,他正撞上拎着果篮的吴青山。
“哟,堂弟。”吴青山脸上并看不出来吴家最近受到的冲击,依旧眉开眼笑,“好巧,你也来看张叔?”
“我也刚听说,过来看看。”姜颂淡淡答了他一句。
“也是,毕竟你家里也没别人了。”吴青山冲着“肿瘤科”几个字抬抬下巴,“这辈子,最好别住到这种地方来,有来无回的人太多。”
“哦是吗?”姜颂敷衍地耸了一下肩,“那吴总家里还有不少人,可有得担心了。”
吴青山脸上的笑一抖,“你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我进去跟张叔打声招呼,你等我一分钟,咱们找个地方说两句话。”
“我没时间。”姜颂和他没什么话好说。
“好好好,”吴青山迁就地笑笑,“那我先跟你说,晚点再另找时间来看张叔。”
姜颂等着,脸上稍微露出一点不耐烦。
吴青山把他拉到一处僻静的楼梯间,“姜颂,表哥有个忙,你可不能不帮。”
“是吗?”姜颂挑眉一笑,“我怎么想不到有这种东西?”
“诶呀你就别跟我逗闷子了!”吴青山脸上带了点烦躁,“之前你去白云山,杨广源那个废物,连丁点事儿都办不牢靠,好像让那个顾长浥误会我们了。”
“误会?”姜颂斜睨着他,半笑不笑的,“什么误会?”
吴青山说:“白云山那件事,其实就是杨广源想钱想疯了,拿着捐款两头骗,最后还牵连我们吴家。”
他看看姜颂,“当时那个姓顾的不也在吗?我们是商场上的对头,这个事对他来说肯定算是揪住了我们一个小辫子。当然我也只是推测啊……他会不会从白云山这个点深挖,捏造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做文章。”
“然后呢?”姜颂两手抱胸,忍不住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后你看你们之间,不是有些关联吗?”吴青山说得很含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探探这个顾长浥的虚实?”
他又追上几句:“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顾长浥跟吴家不对付,还对姜家的产业虎视眈眈。不管你对堂哥、对吴家有什么误解,这时候都是应该一致对外的。”
“一致对外。”姜颂慢慢重复着这四个字。
有沉沉的脚步声从几层楼梯下传来。
“是啊!”吴青山在手里锤了一下,声音变得更低更急切,“我也没想到这个顾氏能源真的有点东西,要真的被他杠上,咱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还行,我倒没觉得我还能怎么不好过。”姜颂倚着楼梯的扶手,满不在乎。
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姜颂。”吴青山的脸色微微发青,“你是不是以为顾长浥能当个让你乘凉的大树?我劝你清醒点,他就算现在给你点甜头,那也只是把你当个玩/物。你沦落到这一步,不怕丢你父亲的脸吗?”
听他这么说,姜颂忍不住嫌恶地后退了半步,“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龌龊东西?”
吴青山脸上的笑变得不怀好意起来,“你以为京城里还有人不知道?顾长浥住到抛弃自己的仇人家里、还和你寸步不离是什么意思?”
“我送他出去上学,怎么就是他的仇人?”姜颂不以为然,“你的想象力未免过于丰富了。”
吴青山凑在他耳边,不无嘲弄地低语:“你这些话,也就骗骗你自己。”
踏,踏,踏。
吴青山从姜颂身边挪开的时候,楼下的脚步声刚好停住。
姜颂带着满脸的厌烦扭开头,正好看见一层楼梯下站着的人。
顾长浥保持着仰视的姿势,目光里没有半丝温度。
“好巧啊,吴总。”他冰冷的焦距在吴青山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汇聚到姜颂脸上,“还有……姜先生。”
要是过去,姜颂可能就被他唬住了。
但他现在习惯了顾长浥这种阴沉沉的气势,注意力全集中在他手上。
那是一个印有“取药”字样的牛皮纸袋,一角上是这家医院门诊部的标志。
姜颂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从上面俯视着顾长浥,“你不是有事儿出差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