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嘶,”邢策肝叶子都要被心疼穿了,原地跺了两圈,“这怎么办?”

姜颂以前也少不了小灾小病的,腿断了都没喊过疼。

现在这样子,他是没见过。

顾长浥很轻地在姜颂手背上吹了吹,“不疼了,吹吹不疼了。”

他眼睛大大地睁着,一眨不舍得眨。

一滴水落在了那只苍白的手背上。

“你……怎么了?”姜颂出声问顾长浥的时候,邢策差点跪下来,“醒了醒了,我的祖宗,可,可算醒了。”

姜颂把手从顾长浥手里抽出来,揉了揉眼睛,“你们都在这儿干嘛呢?”

“我跟你说姜,姜颂,你这遭儿出了院,老老实实到我家住着去。”邢策看见他真正醒了,反倒来了火气,“昨天晚上要是没人管,管你,你就自己烧死了,知道吗你!”

姜颂知道自己烧得挺厉害的,但当时他原本就打算给自己叫救护车的。

而且顾长浥在这,他不想显得自己病得多严重似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发烧而已,别小题大做。”

眼角有点痒,他不动声色地蹭了一下,“我都醒了,你们……”

他的嗓子还是哑得不大成声,他清了清才继续说:“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又不是闲人。”

“别跟我这和稀泥,”邢策瞪着他,“你再玩儿这悬,悬的,我就是捆也得把你捆在跟前儿!”

姜颂很淡地笑了一下,冲着一直没出声的顾长浥说:“给我倒杯水。”

床边的顾长浥站着没动。

“好家伙,别人急死,自己个儿跟没,没事儿人一样。”邢策叹了口气,自己给他倒了水,“这要让我妈知,知道你这么糟践自己,拿着刀过来削你。”

“你别到小姨那胡说,别告诉咳咳……”姜颂有点着急,呼吸一下就乱了。

化石一样的顾长浥终于动了,很快把他从床上抄抱起来,轻轻拍抚着后背,转头替他把话说完,“别告诉小姨。”

“……”邢策有点凌乱。

这都什么事儿?这都什么辈分?

猛一坐起来,姜颂头晕得厉害,基本不敢睁眼,只能枕着顾长浥的肩膀。

他稍微能闻见一点气味了。

顾长浥身上的味道干净又好闻,把医院里令人疲倦的消毒液味冲淡了许多。

“好了。”他缓了一下,把顾长浥推开,自己靠在病床上,“你俩该忙忙,别都在这儿耗着。”

看他脸上有点人色了,邢策看了一眼顾长浥,一步三回头地出去,“我给你们弄,弄吃的去,我就老妈子命……”

病房里只剩下顾长浥和姜颂。

姜颂拍拍床边,示意顾长浥坐下,“是不是吓着你了?”

顾长浥慢慢把手伸向他的颈间。

姜颂本能地向后让了一下。

“别动。”顾长浥的声音也有一些哑。

姜颂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病号服,脖子和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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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硬地靠坐着。

顾长浥手的温度依旧比他的体温高。

手指摩挲在那些银色的旧伤疤上,带来略有些粗糙的温热。

“车祸弄的?”顾长浥的表情鲜有起伏。

他的拇指轻压在姜颂的咽喉上,其余四指搭着他的动脉。

脉搏缓慢地颤动,像是一种最温柔最致命的击打。

“邢策跟你说的?”姜颂任由他握着自己的脖子,很从容。

“所以你一直围着那些围巾、丝巾,穿高领毛衣,连睡衣都不露出脖子,是吗?”顾长浥问得很平静,眼睛却越来越红。

姜颂愣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过去很久了。”

顾长浥的手握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像是要把那些伤疤的样子刻进心里。

细长的刀口原本粗糙不平整,即使缝合得很细致,也依然因为增生留下了轻微的凸起。

“什么样的车祸,”顾长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串细小的缝合针脚,像是在欣赏一串名贵的项链,“能留下这样的伤?”

他靠得近了,原本是瓷蓝色的巩膜上布满了血丝,呈现出淡淡的粉红。

姜颂轻轻拨开他的手,“当时车窗破了,碎玻璃划的。”

“是吗?”顾长浥把水杯在床头柜上敲了个粉碎,从地上捡起来一片碎玻璃。

姜颂皱了皱眉,“你要干什么?”

顾长浥把碎片锋利的一边抵住自己的手臂,用力划了下去,血珠忽地冒了出来。

“你有病?!”姜颂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里的瓷片,狠狠向外一摔。

“碎玻璃能划成那样吗?”顾长浥盯着自己小臂上的划痕,“你看,差得很远。”

姜颂急得一口气没吸利落,昏天黑地地咳了起来,旁边的心跳血压一下就报警了。

顾长浥顾不上自己手上的血,扶着他不停轻轻拍背。

“叫医……咳咳咳叫医生……”姜颂话说不利落,指了指头顶上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来了,在姜颂输液的管子里推了一针镇定剂,不大友好地上下打量顾长浥,“患者现在还这么虚弱,还是少跟他说话吧。”

“不是因为他。”姜颂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有气无力地靠在枕头上,“他手划破了,您给看一下。”

顾长浥几乎是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手却在他胸口轻轻揉着,“别说话了。”

“你把手包一下。”姜颂低声说。

镇静剂很快起了作用,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过来,我看一下你的手。”年长的护士对着顾长浥招招手。

“不用了,谢谢。”顾长浥把衬衫放下了,掩住了伤口,“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他现在就是重感冒后比较虚弱,需要在医院观察两三天。之后有人陪护的话,回家休养也没什么问题。”护士仔细看了看他,“你是他家属?”

“是。”他干脆地答应。

除了一双眼睛,顾长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谦和温润,“平常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全都跟我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