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怡嘛,这个人可不得了。”黎曼指间夹着手机,故弄玄虚,倾身向前,紧盯着程诺的表情,不疾不徐地说:“她是林亦言的初恋,也是林亦言心里一直忘不掉的白、月、光。”
最后那三个字黎曼刻意加了重音,看到程诺表情微变,她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瞬间又掩去,垂了垂眼,再抬起时,已经是一副不甘又悲伤的表情,低声说:“我第一次听说沈舒怡这名字时,也是跟你一样难过。”
谁难过了?程诺只是惊讶了一下,惊讶过后就只剩下怀疑了。
什么忘不掉的白月光,这肯定又是黎曼为了挑拨离间才胡扯一通。这女的戏太多,骚操作也太多不能信。
程诺面无表情地看着黎曼:“你瞎编的吧。”
黎曼“噗嗤”笑了,这次是笑她天真:“林亦言旗下有个艺人叫沈嘉文,你应该知道吧?”
这又跟沈嘉文有什么关系?程诺耐心即将耗尽,秀眉一拧,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啰嗦啊,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行不行?我又不是演员,没时间在这里陪你对台词。你再不说重点我真的走了。”
黎曼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她看着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怼起人来这么不给面子。
脸上有些挂不住,黎曼清清嗓子,掩饰性地挽了挽头发,坐下来,酝酿了一下,说:“好吧,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程诺没坐,只低头看她。
黎曼:“林亦言是沈嘉文的经纪人,但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程诺一副“你再废话我马上就走”的表情,都没搭理她。
“……”黎曼见她没反应,才继续,“光影娱乐的CEO姓徐,他是林亦言的亲舅舅。这么大的公司,底下有无数经纪人,哪个经纪人不是同时带几个艺人,只有林亦言是个例外。她手底下只有沈嘉文这么一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
“你是不是以为光影想重点培养沈嘉文吗?呵,沈嘉文能被特殊对待,只不过因为他是沈舒怡唯一的弟弟。”
“……”
这次黎曼没有再故意吊着她了,充分发挥自己作为演员的技能,声情并茂地向程诺讲了一个狗血又虐心的故事。
林亦言今天去墓园祭拜的人名叫沈舒怡,和林亦言同龄,两人不仅是同学,还是彼此的初恋。
高中毕业后,林亦言和沈舒怡约好一起出国留学。
大部分的国家对待同性恋的态度都还不太包容,她们留学的那个国家也一样,法律上并不认可同性恋,社会上歧视同性恋的情况普遍存在。她们留学的那个学校,每一年都有很多学生自发组织活动为LGBT群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发声。林亦言和沈舒怡也去参加,却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突然。
那是她们留学的第二年,5月4日那天。林亦言和沈舒怡正跟其他同学在广场上摇旗呐喊,暴-乱猝不及防就发生了。
一个严重歧视同性恋的精神病人持刀闯进人群,误伤了几位学生。当他拿着锋利水果刀刺向林亦言时,站在林亦言旁边的沈舒怡紧紧抱住林亦言,用她单薄的身体做盾牌,护住了林亦言,自己却因为被连捅几刀失血身亡……
沈舒怡去世后,林亦言学业没能继续下去,她带着对沈舒怡的沉痛和内疚回国了。
沈舒怡临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家人,于是林亦言放弃了自己所学的金融专业,大学毕业后进了舅舅的影视娱乐公司,亲自带沈嘉文,竭尽所能地帮沈舒怡这个唯一的弟弟实现他想当偶像歌手的梦想。
沈舒怡死的时候才二十岁,这十年里,林亦言从未忘记她,每年在她忌日的这天,不管多忙,都会赶去祭拜。
就像今天一样。
故事听完了,黎曼静观其变看她的反应。
程诺内心大受震撼,她怔怔看着黎曼,目光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坚定:“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曼像是说累了,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杯子捧在手里,说:“去年吧,也是这个时候。那天亦言情绪很反常,我问她怎么了,她什么也不肯说,我很担心,就约了徐佳佳出来。徐佳佳你应该知道吧?林亦言的表妹。以上这些,全都是徐佳佳告诉我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尽管去问。”
程诺抿了抿唇,低眉不语。
她突然间想起在林亦言家时,徐佳佳那句说了一半的话。难怪徐佳佳听到今天是5月4日会那样一惊一乍,原来今天是沈舒怡的忌日。难怪说了一半又不说了,原来是不能说。
是林亦言不让说吗?程诺不知道。一下子被灌输那么多信息,她有点消化不良。
黎曼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说完了别人,终于轮到自己。她把杯子放下,长叹一声气,悠悠地说:“要是一开始知道沈舒怡这个人,我当初就不会答应林亦言。”
程诺眼神微动。
她没问过林亦言当初是怎么和黎曼在一起的,黎曼好像也不打算说。
黎曼冲她涩然一笑,说:“林亦言真的是个体贴温柔的情人,当初她对我那么好,我天真地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才那样宠我,给我那么多好资源。直到我知道了沈舒怡的存在,才慢慢醒悟。”
程诺没问她醒悟什么,因为现在心里有些乱。
黎曼也不需要她回应,目光笔直地看着过来,说:“林亦言这个人从来不说情话,你以为只是因为她高冷吗?错了,因为她心里根本装不下别人。”
“……”
“从始至终,她心里爱的就只有沈舒怡。”黎曼顿了顿,突然问她:“你见过沈舒怡的照片吗?”
程诺机械地摇头。
黎曼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这就是二十岁的沈舒怡。”
程诺眼珠子缓慢地转过去。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明眸皓齿,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干净漂亮。
“我第一次见到林亦言的时候也是二十岁。好巧,听说你今年也是二十岁。”黎曼注视着她,没有急着把手机收回,怕她看不清似的,还把屏幕往她面前怼了几寸,说:“你发现没有,不管是你,我,还是沈舒怡,我们都是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