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丞相薄弱而通透的音线里,北鱼找到了那段他一直以来都想了解的真相。
那是旧历九年,金币辉煌的皇宫内一个吊角眼的尖嘴青年一脚踩在北鱼肩膀上,北鱼惨叫一声,薄薄的肩膀下刀身越深。
“就凭你也想和我争皇位!”同样是王子,戍王不仅贼眉鼠眼,而且声音奇高,他踩着十二岁嫩豆腐一样的北鱼,大放厥词,“父皇已经死了,你母舅在千里之外,这天下就是我和母妃的天下了,江山是我北戍的!你从小夺尽父皇宠爱,今天我要把我的痛苦全部还给你!!”
北戍说着,小孩子的脚却死死踩着刀柄,深入肩膀的刀尖直接剜到了骨头,北鱼听到削骨的莎莎声,痛到快昏过去。
北戍狞笑道:“给朕拿生石灰来。”
内宫已沦陷,几十个最强劲的侍卫守卫,宫女们都胆战心惊,有人战战兢兢端来了生石灰,北戍一把抓住北鱼小巧的下巴,端着生石灰强迫北鱼仰起头说:“父皇向来喜爱你这双眼睛,如今父皇死了,你怎么还敢留着这双眼睛观赏锦绣江山,就让你这双眼睛给父皇陪葬!”
他厉声说完,门口传来一声喝止,但来人被侍卫给缠住了,北戍直接忽略了那道身声,手中石灰一倒,在极其痛快的心情听见北鱼失声尖叫,随之捂着自己剧痛的眼睛。
“太子!”
门口传来愤怒惊叫,北戍大笑出声,仿佛沾血的恶鬼,他的脸上是那么惬意,他看见来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少将,那种被人仇视的感觉使他更尽兴,他拿起灯油,“住手!”
少年的重厌几乎是嘶哑叫喊,看见北戍拿着灯油像小太子走去,他不止要北鱼失明,还要北鱼毁容,太子的容颜代表着国家的体面,如果太子失明毁容,那么不管再名正言顺也无法继承王位了。
“北戍,你今日若敢再动他一根汗毛,我来日必饮你鲜血,噬你性命!”少年重厌眼红道。
北戍狞笑道:“等我将他烧熟扔到乱葬岗中,我希望你还能从尸首堆中认出他来!”
他说完抓住北鱼的肩膀,北鱼惊痛交加地叫了一声,听见耳边灯油呲啦呲啦的声音,“北戍!”重厌怒吼道,看见北戍大笑着,手一翻,将灯油往北鱼身上倒去。
“住手!!”
在重厌惊惧的眼瞳里,北戍的灯油几乎是倾到北鱼的脸上了,但却在这不可挽回的局面的前一秒,北戍的身体一歪,“啊!”他整个人像个ぐ符号一样摔到一旁,北戍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手捂着腰狼狈倒在地板上,他原本的位置旁边站着一个一脸病态的白衣少年。
那个凭空出现的少年让北戍吃了一脚,他吼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把这个谋害朕的狂逆之徒给朕抓起来!”
侍卫才反应过来,要知道北戍后面是厚厚的壁画,这孩子清秀得竟不似凡人,他们听了北戍的话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要来抓拿这仙童一样的人物。
那仙童就是少年的伏月,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原本是随家父参加宫宴,因为体弱而被恩赐到厢房休息,他脸上还有高烧的潮红,在耳朵嗡鸣之时闻声走到这里,看到有人要谋害一个小娃条件反射地上去踹了一脚,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还没想清楚就看到一群侍卫向他狰狞袭来,他听见旁边一个飒爽少年朝他吼道:“快带太子走。”
他直觉那个小孩就是他被要求带走的人,但是他们未曾见过,可是形式逼急他已来不及思考,一个闪身将人背起来。
重厌看到白衣少年施救,卯足力气和侍卫们纠缠,北戍看到北鱼被驮走高声喊道:“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去北边的栈道和开国大将军汇合!”
他刚说完便被重厌踹了一脚,一整个脚印直接横在北戍脸上,北戍下巴脱臼,哇哇大叫的声音漂荡在寝殿内,宫女们突然反抗,以薄弱之力为北鱼争取更多时间。
伏月背着北鱼往北边跑去,他虽然不认识身上的人,但他脑海中却被植入了这个皇朝的架构图,与自己的世界居然一模一样!
他从那跋扈青年口中得知往北边去会十分有利,便一路向北,直接通到了后山,如果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一样,那么翻过山就有一条通向边境的官道!
他在树林中疾行,高烧的身体爆发出前未有过的力气,速度快到自己都讶然,颠簸之时将北鱼带醒。
北鱼双眼剧痛,在北戍倒灯油之时便痛昏过去,没有看到救他的是谁,醒过来只能从微末的视线里看到对方的白色衣领,“你,你是谁……”
“你双目被人下了东西,我带你去北边栈道。”
“栈道……母舅!”北鱼一激动急火攻心,又是昏了过去。
同时伏月听到马匹嘶鸣,“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