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别院花卉繁盛,一黑一深紫两道身影于园中并肩行走。

重厌说:“太子来北国数日,今日末将才带你游览别院,实在疏于招待。”

宿星一脸慵懒微笑,拿着扇子点在下颚处说:“无妨,摄政王日理万机,本宫能见上一面已属幸运,本宫听闻摄政王威名已久,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同摄政王交谈一番。”

重厌与宿星维持着一米距离,说:“若是太子想了解北国的风土人情,末将定是知无不尽。”

宿星见他有防备心,微笑说:“喔?若不是风土人情方面的事情呢?”

重厌不动声色说,“末将是个粗人,比不得太子的雅致,若是兴趣爱好,末将可以为太子安排乐伎舞师,若是政治军事,”他顿了一会说,“希望太子能将信纸的话收回,凡是两国政治,都需要上交文书给君王批示,非是末将一个小小臣子能议论。”

倏的一下,宿星将扇子收回,他仍是微笑,但是这种微笑已经不那么慵懒,而是有了更多冷静锐利的俊气,他看着重厌,声线也清朗了许多说:“将军,本宫这次来北国,有两件要事。”

他用将军相称,是想表明对重厌军事才能上的敬重,他对着群鱼环绕的池塘,拿下铁架上的鱼食扬洒说:“一是本宫在北国有个故交,希望能再见她一面。”

重厌听了说:“听陛下说太子连日不在别院,想必便是去会故人。”

宿星一顿,想起北鱼给他打掩护这一茬,点头说:“算是吧。”

“另一件事,”他将吃食放回,转过身眉间染上威严说,“便是希望重将军能来宿国任职,宿国必以最高礼节相待。”

重厌听了,直接说:“不可能。”

宿星游说道:“重将军的威名四海皆知,宿国也并不在乎血缘族谱,你我皆为异姓王,本宫绝不会因为将军出身就亏待将军,若是将军不介意,”

宿星郑重地说:“本宫可以赐将军王族的姓氏,并且将皇室的郡主嫁给将军为妻。”

重厌蹙眉说:“太子的赏赐均不是末将所求,请不要再说了。”

“为何?”宿星问:“是因为领地的缘故么?”

他说:“城池和封地,自然也不会亏待将军。”

重厌有些不喜说:“一个将士,一辈子只能侍奉以为君主,太子也是储君,难道能原谅一身侍二主之人么?”

宿星沉吟,之后说:“但据本宫观察,北国的帝王并不是个严明的君主。”

想到北鱼的各种神态他说:“北皇太过仁慈,而且有些小儿姿态,将军既是明珠,又何必自愿蒙尘。”

却见重厌眉头松缓,不甚在意地说:“陛下或许有些稚嫩,那是因为他也才少年的缘故,臣子的忠诚,并不会因为君王的年纪就有所偏移,陛下仁慈,这正是北国民风的根基,北国政变的创伤能够在五年内恢复,没有陛下是做不到的。”

宿星仍不放弃,说:“北国已经壮大,但不妨碍将军择优而栖。”

重厌看着宿星说,“若太子能够正眼看待陛下,就会发现北国的君王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君王,今日太子的话末将当从未听过,请太子日后也不要再提了。”

他说完,对宿星作了个揖,表示话题无法再继续。

白天招安失败,宿星心底的有心理准备的,毕竟他知道摄政王和北鱼的关系,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不假思索便回绝了他,这令他对北鱼更加在意。

他不由得想,为什么他们都那么看重他?

宿星自己对北鱼的感觉是认为北鱼不适合但帝王,但是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北鱼的门外。

既然来了,也不至于小气离开,跨进房间,发现北鱼正在和自己对弈。

他故意说:“你怎么这么清心寡欲,居然在下棋。”

北鱼看到太子进来,一进来就是调侃他,皱起小脸说:“我又不是大□□,怎么会天天想那种事情。”

宿星见他皱着鼻子的时候都像在撒娇,反倒是不知道怎么直视他了,头一低避开他的脸,看着棋盘故意找话:“看你下得一团乱。”

北鱼委屈:“一个人下太难了。”

宿星佯装不悦看他,好像在说“没用的东西”,抡起袖子说:“我来会会你。”

听见北鱼开心说好。

他本以为会很容易就把北鱼杀倒,一炷香后却自己扔了两颗黑子投降,很是不解:“你的棋力有那么高吗?”

北鱼收起棋子说:“我棋力七段。”

宿星:“……”

他五段。

北鱼收了棋子,见太子一直盯着他的额头看,问说:“怎么了?”

听见太子似乎感叹:“你表现得为什么总是跟你的智力不一样呢?”

北鱼乐了,“诶嘿,你是想说我表现得很好吗?”

宿星:“……”

他真想扑过去把北鱼的脑袋抱起来摇。

他看北鱼把盒子盖起来了,说:“不下了吗?”

北鱼狡黠笑了一下,说:“我们玩更好玩的东西。”

他见北鱼整个人像液体一样弯下腰去,柔软性十足地去探闲榻下面的地板,然后从地板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一瓶梅子酒磕在方桌上,撞击处发出了闷响,“这个。”

“你要喝酒?”宿星问他。

见北鱼又弯下腰去,这次掏出了两个酒杯,放在桌子上说:“我去年酿的,你这次过来,我没有什么招待你的,这个给你尝尝。”

宿星看他眸子亮亮的,装满了友好的神色,又看他指尖都是半透明的薄脆指甲,想不通他怎么会这么多。

但是被人郑重对待的他也翘起了嘴角,“礼放得那么轻,还好意思说。”

两人喝着青梅酒,那酒的酒味不浓,果香很重,可是因为甜爽入喉,也容易让人喝醉喝多,不多时酒瓶空了,两人大概喝了一斤,北鱼眼前摇晃,感觉隔在中间的方桌阻碍了他,他推着桌子说:“把桌子搬开。”

宿星知道他力微,一个举臂将桌子扔到地上,顿时空出大量空间。

北鱼张开手臂倒在榻上,感觉有个又结实又柔软的东西接住他的脑袋,太子说他:“迟早磕破你的头!”

他翻了个侧身枕在太子大腿上,因为喝酒带了点鼻音说:“其实我感觉你这个人挺好的。”

最后一小杯酒太子品得很慢,也不看他,他就又翻了个身,把后脑勺枕在太子大腿上说:“你知道吗?每年的这一天我就会喝一瓶酒,再酿一瓶酒,喝的这瓶是上一年酿的,酿的这一瓶是下一年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