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繁露咯噔一下, 差点维持不住难堪的面具。她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雨霏愣住了，她看着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充满男子气概的殷洵，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爱恋, 随后马上眨着眼疑惑道：“大都督是什么意思？”
殷洵脸上神情不变, 声音却沉下来，显出几分冷怒，“白二姑娘先前在府中，便眼瞎目盲，明明是溧阳长公主假意推搡，故意自己落水来陷害白繁露, 白二姑娘却眼瞎目盲, 不辨是非, 一口咬定是白繁露将溧阳长公主推下水。”
白繁露脸上的神情已经维持不住了。
“繁露她生性骄傲，信奉清者自清，哪怕被污蔑也不屑开口辩驳，所以才让你们这些人一次又一次地污蔑她, 伤害她。”
白繁露：我不是，我没有。
周围人看向白繁露的眼神已经都变了, 殷洵毕竟是大都督, 他说出来的话, 大家都要信任几分。
白雨霏颤抖着嘴唇, 咬唇认错, “先前是我不好, 冤枉了姐姐。但这次确实是姐姐将我推下去的。大都督不信, 大可以问那边那位姑娘。”她手一指，指向人群中那位穿俏嫩鹅黄衣衫的姑娘。
那位姑娘可是将她被白繁露推下去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殷洵眸光冷冷，觑了白雨霏一眼, 随后大步朝目击证人走去。
那位姑娘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身高也不高，小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她看着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高大男人面容冷肃大步朝她走来，裙子里的双腿不停颤抖着，连眼圈都微微发了红。
“这位姑娘，你当真看清楚是白繁露将白二姑娘推下去的？”
小姑娘颤颤巍巍点头，“我确实看到了。”
殷洵身后，白雨霏稳操胜券，不动声色一笑。殷洵这次别想帮白繁露！
殷洵神色不变，只是再次重复着问了一遍，“你当真看清楚了？！确实是白繁露动手将她推下去，而不是白二姑娘借势故意摔下去的？”
小姑娘脸上神情已经有些迟疑了，她努力回忆着脑中的情形，犹豫再三，才点点头，只是回答的声音比方才小了许多，“我应该看到了。”
白繁露同样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她没白雨霏那么自信，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冲过去拦住殷洵。
别问了！别问了！
第三次，殷洵开口，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对方，“你当真看清楚了？”
哪怕是朝中为官十余载的大臣都不敢这般对视殷洵，更何况一个养在深闺中，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望着那双在月夜下显得格外深邃黝黑的眼眸，脑中再三回想。
想着想着，脑中的画面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她迷茫地开口，“好像，不是白繁露将人推下去的。”
殷洵唇角上扬，眼神敞亮，心情极好。他就知道，这次又是白繁露故意顺势而为。
他转身，大步朝白雨霏走去，看着她时，脸上神情已经比方才冷厉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可听清了？！明明不是白繁露将你推下水，你却故意一口咬定是她，当真心术不正!”
“不可能！”白雨霏猛地瞪大眼睛，她当真是被白繁露推下去的！“就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她方才真的看到了！”
殷洵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要狡辩。”
白雨霏狠狠地望了眼那名鹅黄色衣衫的姑娘，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朝溧阳长公主喝道：“公主殿下肯定看到了！就是她将我推下去的！”
赵溧阳冷冷一笑，“我可没瞧见！”
白雨霏心里格外憋屈，憋屈到快气疯了。她真的是被白繁露推下去的啊！为什么都不信她！
她扫了眼周围，眼睛突然一亮，快步走到白繁露跟前，想要去拉她的手，“姐姐，你难道也要这样污蔑我吗？”白雨霏双目含泪，格外情真意切。
白繁露：是我推的！就是我推的！我是个恶毒的坏女人！
白繁露恨不得大喊三声，然而现实里，她只能凝望着白雨霏，两人无语泪千行。她太难了！她不能说啊！
白雨霏丝毫没接收到白繁露的痛苦。白繁露眼中的泪光让她猛地惊醒。她当真是晕了头，白繁露怎么可能主动承认！她此刻心中一定很得意，还假惺惺地流泪！
她要撕烂白繁露那张虚伪的脸！
白繁露被突然目露凶光的白雨霏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高大的背影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殷洵目光严厉，“事到如今，你还要诬陷白繁露！”
听着殷洵的话，白雨霏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正如殷洵所言，眼下真相如何已经很清楚了。这白二小姐，不仅阻拦白繁露救人，还故意自己落水来污蔑白繁露。
“你别说，这白二小姐平日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心机如此深沉。”
有人望了眼殷洵，压低了声音，带着点讥诮，“心计要是不深，能让大都督给她亲自送礼吗？”不过这话刚说出口，说话那人声音便有些迟疑。看方才大都督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这位有好感的样子。
站在殷洵身后的白繁露心里再次咯噔一下，默默祈祷，“不要戳穿，不要戳穿！”
求求了，给她留点任务进度吧！
“这枚簪子怎么会在你头上？”
身着玄色衣衫的年轻男人扬手，捏住白雨霏头上的发簪，干脆利落拔下来，声音虽然不算冷，但仍然带着威压。
白雨霏下意识去拦，却只摸了个空。她看着殷洵手上的簪子，眼中流露惊慌，此时此刻，哪怕她再想骗自己，也已经明白薛庆之送错了人。
但她如今本就已经陷入绝地，若是再被拆穿，只怕当真要彻底丢尽脸面。
白雨霏哀求地看着殷洵，声音凄切，“这枚簪子，是大都督你送我的。”
殷洵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冷冷哼了一声，手掌一用力，手指一松，玉簪化为粉末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