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在看见周誉的第一眼,她便知道,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件事都掺和进来了,逃不了了。

她也有无数个机会,将他送走,可她都还是将他给留下了,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死。

“周誉,你错了,我从未看清过我。”

沈菱歌突地冲着他弯眼笑了,她本就生得娇美,只是平时都端方持重,想要做世人眼中的闺秀,此刻却没压抑,眼尾轻扬媚态横生。

美人一笑,看得周誉忘了神,几乎是痴了。

“我啊,最懂何为及时止损。初见你时便知你威武不凡,不好美色,才会大胆地利用你。在你动心后,我便知道你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得及时逃离。为了逃离你,我说尽谎话狠话骗你伤你,玩弄你的情感。”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只此一人,若是没有,那其他的我也不要。”

“我啊,只想找个教书先生,有没有学识文采都可以,最好还要家世差些的,这样我嫁过去,才能样样都听我的。我不愿意做妾,不想要靠附庸着某一个人而活着,我更不想守着院子,等人来临幸。”

“你以为了解我,却也只是了解我的零星半点。我坏极了,我善妒又恶毒,你若真是纳了我,我又欢喜你,早晚会把你的后院闹得鸡犬不宁。”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便总爱拿话刺你,知道你骄傲不屑被女子戏弄,偏偏要戳你的痛处,叫你恨我,远离我,我便快活了。如此还觉得我善良吗?”

周誉听到教书先生,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再听到她说嫁过去,就更是气得牙痒痒,把他和赵琮相比,他都觉得对方不配,如今才知道她心目中的夫婿比这更不堪。

“难怪当初我让你离吴绍秋远些,你半点都不在意。竟是放着好的不要,偏偏要去捡些歪瓜裂枣。”

“王爷觉得的歪瓜裂枣,在我心中却是难得的,他的家世不好,我家有银子,我只在乎他是不是尊重我,爱护我。”

“就算你不喜欢他,也没关系?”

“是,若要我二者择其一,情爱在我看来,算不得什么。”

“你这女子,真真真是可恶至极。”

“王爷如今看见了,我便是这样一个人,和善良沾不上边,一点都不值得喜欢。”

周誉嘴里说着可恶,眼里却满是炙热,他本以为,越了解真实的她多一些,喜欢便会少去,可现实却恰恰相反。

她所谓的善妒所谓的恶毒,却证明了她爱他,若非是爱一个人入骨,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妒忌,这样的占有欲。

他想再说什么,却都觉得所有的话,在她这样坦然的话语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又略显无奈地长出了口气,这件事若不解决,便永远是根刺,横在两人之间,进退不得。

“那日我说许你侧妃之位,并不是看轻你,你看我所受之伤便可知晓,这个位置坐着没看着那般的风光。”

他从幼时便知道,他受父皇的恩宠,妒忌争宠算计样样都有,既要享受无上的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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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起先他是误会过沈菱歌,觉得她贪慕虚荣,可那次骑马时,他是真心实意的让她等他回来。

“我知道的,我都懂的,我从未痴心妄想过可以做你的妻,我难过的,是你轻飘飘的话,让我知道,在你心里我的分量便只是如此。”

周誉如鲠在喉,他没办法辩解,他之前确是对她误解,确是没平等的正视她。

但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沈菱歌带给他的震动,都是不同的。

他想收回自己之前的傲慢与狭隘,却已经晚了。

“我知道无法做你的妻,便很自觉的退避,可你实在是可恶,我都退让成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我,非要坏了我最后一点念想。”

沈菱歌本是在笑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觉悲从中来,捂着脸泣不成声。

周誉喉结上下滚了滚,想要伸手揽她入怀,可又苦于动弹不得,只能沉着眼哑然道:“我头次对女子动心,头次魂牵梦萦,要我如何肯放手。菱菱,你信我,给我些时间,我能解决一切,也能娶你。”

沈菱歌听不得这样画饼的话,她以为方才说了这么多,他还明白了,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我又不是稚子,你少拿这样的话来糊弄我,且我也不愿你陷入两难之中,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

现在倒是说娶了,当初怎么不说?非要等圣旨下了,她决心出家了,就来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可恶!

“我也如你所愿不嫁人了,陛下许我出家,我也喜欢当姑子,昨日你没瞧见我穿道袍吗?我欢喜极了,你非要掺和进来作何!”

周誉已经能摸出些许她的脾性了,这人是个爆竹,遇火一点就着,他现在说再多都没有用。

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你愿如何便如何,你想当姑子,我便去当和尚。只是我的决心也该叫你知道。”

“你当什么和尚,你是嫌这世道不够乱吗?什么决心不决心的?我的决心你怎么就当不知道呢。你既是已经醒了,想来这伤对你也不算重,也该回去了,在我这算什么样子。”沈菱歌恼羞成怒,气得只想把他往外赶。

“暂时还不能回去。”

“为何?”

“有人不忠。”不然刺客怎么会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正好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分明是对他的动向很了解的人,他来寻沈菱歌是个意外,但既然在这住下了,恰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躲在幕后捣鬼的人是谁。

沈菱歌看着他半信半疑道:“肖将军呢?你难道连他都不信了?”

“菱菱,我能完全相信的,只有你。”

周誉这句话算是触碰到了沈菱歌的柔软之处,将她所有的言语都憋了回去,他说相信她。

这世间谁都不信,唯独信她。

许是见沈菱歌有所动摇了,周誉盯着她又道:“如今我无处可去,还望菱菱收留。”

周誉居然在示弱,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她还以为他是压不弯的磐石,没想到他也会承认自己的无助。

他与往日人前威严凶狠的模样完全不同,看着她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期许,甚至还有隐隐的期待。

沈菱歌止不住地又动摇了两分,但还是抿着唇没说话。

“若是让你为难了,便当我方才的话都没说,辛苦菱菱给伯言传个消息,让他来接我,我如何来的,便会如何离开。放心,绝不会牵累沈家,也不会叫你名节有损。”

他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装哭卖惨,反而在很认真地为她考虑。

说完真的撑着病体要下床,沈菱歌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也还是做不到冷眼旁观。

起身将他又摁了回去,“好好躺着,就算要走,也得等肖伯言来接你,你别想死在我这,我是不会叫你那点歪心思如愿的。”

即便她嘴里说着叫人生气的话,动作却轻柔的很,周誉得逞地躺下,尤为老实:“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