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姚宽一心想要报仇,武功又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只能在包括易容术在内的各种旁门左道上尽量下功夫。至于危兰与方灵轻,一来她们武力高强,二来她们身后皆有依仗,行走江湖从无畏惧,向来光明正大以真面目示人,便不会特地深研易容之术,只勉强会个皮毛。
这都很好理解。
唯一令方灵轻想不通、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昨日姚宽还曾因为误会他们是如玉山庄的弟子而要借刀杀人,即使后来误会解开,也在她们身陷敌人包围之际趁机逃走,怎么这才一夜时间过去,就突然变得这般关心她们的安危?
她万分惊讶,盯着姚宽道:“你要帮我们?这一晚上的时间,你脑子突然发烧,烧糊涂了吗?”
姚宽苦笑道:“是我错了。我已听阿曼说,你们送来她治伤神药一事,我要多谢两位姑娘大恩。”
就是这个原因。
让姚宽对她们二人的态度发生转变。
如此简单的原因。
方灵轻听了还是有些怔。
危兰闻言却是明了地点点头,道:“药膏是方姑娘的。不必谢我。姚公子也不必为我们担心,看来你还不知道,阙淮湖在昨夜已经受了伤,是被我们二人所伤。”
姚宽道:“但今天来的高手不止阙淮湖一人。”
沈曼在一旁听得呆了,目光在危兰与方灵轻身上不停打量,终于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这两名所谓客人的真实身份。
危兰微笑道:“高手?都是锦衣卫吗?”
姚宽一怔,一时无言。
危兰沉吟道:“轻轻,我们出去瞧瞧吧?”
方灵轻竟也未回答,神情中似乎若有所思,只点了点头,跟着危兰一同出了房门。
门外是走廊。
走廊前方是红木的栏杆。
这时已有不少正在各个房间的被窝里与姑娘们一起睡大觉的公子哥儿都跑了出来,站在栏杆前,疑惑地注视一楼大堂里冒出来的二十来名带刀武士。
危兰与方灵轻自然不想和他们争位置,只伫立一旁,习武之人的视线也能看得清远处楼下的种种情况。忽听危兰轻声问道:“你在奇怪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吗?”
方灵轻摇摇头道:“我大概猜得出。我只是有些奇怪姚宽为什么突然要帮我们。”
危兰道:“他刚才已经解释了啊。”
方灵轻道:“但他的理由,不能让我信服。”
危兰笑道:“为什么不能信服?其实他和你好像倒是一样的。”
方灵轻道:“和我一样?”
危兰道:“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你不是这样的吗?现在看来,姚宽也是如此。”
其实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除非圣人,这天底下有谁敢说自己能够对世上每一个人都不分亲疏远近地一样关心?只有当你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善意之后,你才会将对方放在心上。
可是人与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主动释放出善意。
哪怕这种善意十分微小,仅是很多人都有的一点恻隐之心,是很多人都可以随手帮的一个小忙——它们仍是可以让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慢慢变近。
对于姚宽而言,是危兰与方灵轻先主动对沈曼释放出了善意。
对于姚宽而言,无论是谁先主动对沈曼释放出了善意。
他都可以为那个人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