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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咸没考虑过这点,在他的印象中,画室里请来的模特们都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能够一动不动地在展台上维持三小时。

但不知为何,他似乎也从未设想过沈淡秋能够像那些模特一般定点站着,那实在是不可思议的场景。

“不需要一直站着不动,无论做什么都好,可以随意一点。等到我把底稿打好,剩下的我就可以自己完成了。”周线思索过后,试探着说道,“大概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看着另外两人仍旧有些不满的样子,沈淡秋多少能明白他们的顾虑。

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明明作为事件中心的本人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旁人却总能够替他感到不满。

就比如从小到大轮到沈淡秋值日的时候,倒垃圾的活儿从不会落到他身上,似乎大家都认为让他去做这件事情是不妥当的。

但也并非全是好处,因为每当遇到需要表演、或迎宾之类的事情,沈淡秋总会感受到大家齐齐落在自己身上暗含期待的视线。

[现如今哪怕是我自己,也不想去思考这究竟是好事或坏事了,只是习惯了而已。]

因为习惯,所以明白,他们的好意,自己可以选择接受或不接受;他们的期待,自己也可以选择满足或不满足。

无需对他们感到亏欠,更不必被这些目光所裹挟。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一切本就是他们面对“沈淡秋”这个人的时候自己做出的选择,换一个人来,一切都会不一样。

所以沈淡秋完全没有将另外二人的意见放在心上,而是对着周咸道了句:“没事,走吧。”

午后的阳光确实有些刺眼,但已是九月下旬,气温不再如酷暑一般灼人。

沈淡秋鲜少自己出门,他伸出手掌接住阳光,偏白的肤色在光线下亮得耀眼,莫名有种自己如同一棵植物在吸收阳光的错觉。

[偶尔晒晒太阳,也是对健康有益的吧。]

想到可以短信给沈元春汇报一下本月光照时长任务已经完成的事情,沈淡秋心情甚至有点好。

鹰国特色的米沙色大钟楼响起报时的钟声,落在钟楼边沿成群的飞鸟被声响吓到,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逃,如同忽而扬起的风声。

随后这声响便湮没在街道两旁的宣传与吆喝声中,只留余韵悠长。

沈淡秋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人潮汹涌的背景色,现在不急着赶路,漫无目的地站在街上,反倒觉得这条街真是有些韵味。

周咸靠着一颗银杏的小围栏支起画架,头顶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顶有帽檐的黑色贝雷帽,边缘压不住的卷发搭在脸侧,深绿色的眸子藏在阴影里,满是专注。

荣佑介也带了纸笔出来,只不过是速写本和几只不同粗细的针管笔。

他没和周咸站在一起,而是在离沈淡秋不远处的一处空墙上靠着,时不时朝沈淡秋勾勾唇,露出充满着爱意与安抚的笑。

在这个场景中,薛骏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秋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薛骏也站在沈淡秋的身后,突然问道。

沈淡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