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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在《候鸟》一文中曾经这样写道:“敏感的人会被动性的洞穿对方的难处, 就不能无动于衷,总想着为对方分担一些,就算是要委屈自己。敏感的人, 往往在事情未发生前就提前自我创造了痛苦。”

如果是能够对这段话中的辛苦感同身受的人, 或许多少能体会到荣佑介此刻的心情。

在艺术楼看到的那番景象乃至周咸这个人,都让荣佑介本能地感到不适。而若是让荣佑介以自己的“醋意”为由当真去找借口阻止沈淡秋赴约——

——如果他没有下意识地从旁观者的角度判断出这只是自己的一己私欲;如果他没有敏锐地察觉到沈淡秋对这件事情隐约的期待;如果他能够像那些陷入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盲目且受尽宠爱——

——不,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去阻止沈淡秋的。

他们这样未经磨砺的少年,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棱角,所谓的“相爱”,必定是由相互的付出、碰撞、退让、牺牲构成。

沈淡秋这种甚至懒得融入这个世界中生存着的人类的共识中的人, 即便在爱情中, 又怎么会委屈自己,选择退让?

在喜欢上沈淡秋时, 荣佑介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不如说是庆幸,正是因为沈淡秋这样的性格,他才有机会在这段感情中发挥自己的价值。

他左肩挎着沈淡秋的背包,那些如阴霾一般自私的占有欲被牢牢压在心底,天生的笑唇自然而然地勾起弧度,手指若有若无地在夜色的遮掩下勾连着沈淡秋的掌心,“明天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嗯。”沈淡秋随口应下。似是被荣佑介的手指拨弄得恼了, 一把将他的手指握在了掌心。

少年的体温和包裹着手指的鲜明力度让这一刻显得那么真实, 荣佑介偷偷调整了手的姿势, 让两人的十指相扣, 然后偏过头去看沈淡秋的侧脸, 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荣佑介,我竟然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近乎于怜爱的情感。]

沈淡秋觉得, 自己确实是喜欢上了这一刻的荣佑介,他想让他开心。

并且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沈淡秋拉动他的手,将荣佑介扯向自己,蜻蜓点水似的吻过他的唇,右手攀上荣佑介的后颈,在他耳畔道:“明天,也帮我画幅好画吧。”

“好。”荣佑介顺着沈淡秋的力道蹭了蹭他的脸,狭长的眼眸眯成了弯弯的缝隙,看起来和他养的那两只秋田犬开心起来的样子倒有些神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