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姜尔从后面抱住她,贴着她丝滑的背脊蹭了蹭:“爸爸呢?”

“在外面应酬,”姜相十分专注,神色在灯光和月光下柔和,“不知道他今晚回不回来,可能会住市区。你找他有事吗?”

姜尔:“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中庭设有一座铜质的罗马喷泉,最顶端立了两个,扇动着翅膀的小天使。夏花开满,满室的清香。

“妈妈,你今早出去了。”姜尔用的是陈述句,“我似乎看到你了。”

与此同时,闫家老宅。

“爸,你今天去看我妈了吗?”闫筝站在厚重的深色木书桌前,挺胸收腹,腰背立得直直的。

闫朔取下金丝边眼镜,拿布仔细地擦拭着透明镜片,鼻托架在他高挺的鼻梁,在驼峰两侧留下了不深的印子。

“我去了。”他语速很慢,稳重的同时,又显得斯文,“墓前有两束百合,一束是你放的。”

闫筝问:“那另一束是谁放的?”

“你母亲的故友。”闫朔重新戴回眼镜,有了层遮挡,眼底浮起一丝阴翳,“也是秦定武的妻子。”

说到“秦定武”这个名字,他的声线沉了两度。

闫筝敛眸,有个问题,困扰她许久了:”爸,你知道的,鲜花中我妈最喜欢百合。”

闫朔:“我知道。”

“可是,你去看她,从来不带百合。”闫筝在桌下,暗暗收拢住五指,“为什么?”

英式装潢的书房,书桌两边分别立着通顶的书柜,上面摆满了一格格,散发着浓浓纸香的书籍。

桌子正对着一面大窗户,以自然的园景入画,看着甚是开阔。

“你妈妈适合白玫瑰。”闫朔说得理所当然,“我第一次见她,她穿着雪白的裙子,在白玫瑰园里弹古筝,那一幕非常美。”

那时的孟宛凝才到英国,根本不具备丝毫名气。闫朔朋友的婚礼,请她去弹奏助兴,薪水按小时结算。

闫筝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喜好不重要吗?”

“重要吗?”闫朔居然反问她。

她早该想到,父亲偏执自私得可怕,只关心自己在乎的,就像他所谓的复仇,并不完全是为了母亲的死。

闫筝的脸色有些难看,闫朔故意把话题岔开:“要怪就要怪秦定武,如果不是他,你妈不会选择自杀。是他人品败坏,为了一己私欲,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不但破坏了你母亲和姜相的关系,还逼得她无路可走。”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闫筝问道,“如果我妈的自杀,根本就和秦定武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闫朔的脸瞬间扭曲了,“啪”地声巨响,是他愤怒地砸下杯子。

水滴渐上了闫筝的足踝,骨瓷杯摔成了碎裂的几瓣,碎片在灯光下,闪着锋利的冷光。

闫朔气急败坏:“秦定武有什么好?明明就是个从底层混上来的小人物,不借着姜家的力量,他会有今天?一个入赘到女方家的男人,孩子都不和自己姓。成天端着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他凭什么?!”

他永远记得,他从孟宛凝上锁的锦盒里,翻出日记本的那一天。

厚厚的一本,薄薄的纸页,记满了她对另一个人的爱恋和思念。他作为她法定意义上的丈夫,在孟宛凝心里,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