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之巅。
叶孤城举起了他的剑, 西门吹雪亦扬起了手中的长剑。
月光森冷,叶孤城的面容愈发显得苍白,颈间青筋微显, 额发微湿——举剑这个动作似乎牵扯到了他的伤势, 痛意席卷全身, 以致显露于形。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恍若不觉。
太子寝宫中,叶孤城拔出了他的剑,凛冽的剑光在空中一闪而过,却不止一道剑光。
他拔剑之时,殿门忽开, 夜风灌进屋中, 帐幔飘荡。
方应看踏着月光, 手握血河剑,于殿中现身。
血河剑名字好听, 却并不是一把好看的剑,剑脊弯曲,剑尖歪斜, 与常人所知晓的剑相比, 略显怪异;唯一算得上出色的是剑身之上犹如人体血脉般涌动的血光。
剑虽不好看, 却满是煞气。
方应看的影子映在地上,他披着月光织就的白纱, 微微笑着, 仍旧是那副诚挚又稚嫩的天真模样。
张近侍对方应看的出现感到十分惊愕, 惊愕之后,便是恐慌。
方应看本不该出现在此处。
今夜官家将太子殿下周身的事宜全权交给张近侍处理,而后者从未收到方应看也是守卫之一的消息。
南王世子也变了脸色。
殿中的安神香因风而散, 气味愈发浓烈,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方应看将面前的场景尽收入眼,掠过青着脸的南王世子,停留在手持长剑的叶孤城身上。
空气一时为之静谧,没有人开口。
直到张近侍因寝宫中弥漫的杀气而腿软跌倒在地,发出重声,这才打破了这片寂静。
南王世子盯着方应看,出声道:“叶城主——”
他看向叶孤城,惊觉对方手中剑已不知何时对准了自己。
“世子,束手就擒罢。”
南王世子不可置信道:“叶孤城!你可知你这举动意味着什么?你白云城——”
他大声质问,带着虚张声势的怒意,在场之人皆默默地盯着他,然而一声轻问打断了沉凝的氛围。
“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轻问犹如石落深潭,但说话的声音却轻飘飘的,像三月的春风,携着细雨,飘在人心头。
本该沉睡不醒的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坐起,撑着微曲的右膝,姿态慵懒,见了这番场景却面无表情,令人难以窥探其所思所想。
无人回答他。
寝殿中的安神香依然清晰可闻,但对在场之人似乎并未起任何作用……甚至连最该因安神香沉睡的太子殿下,也恢复了清醒。
张近侍亲手点燃安神香,而安神香来自南王,叶孤城亲眼看着南王将安神香递给暗卫,他二人的震惊不相上下。
太子殿下没等到回应,困惑地歪了歪头,又道:“你们,很吵。”
方应看回过神来,他原先见到南王世子还在心中感叹一番确实与太子神似,但在见到南王世子惊慌失色的模样后,他便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像则像已,却只是表象。
如今太子殿下面无表情,一副未睡醒的模样,可语气和话语都是旁人学不来的。
——与南王世子毫无相似之处。
方应看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微笑道:
“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
紫禁之巅上气氛凝重。
决战的前奏已然奏响,“叶孤城”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显得中气不足,说了两句,额上虚汗更多,腰间的白衣更是隐隐透露出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