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到常庆长公主就受到如此称赞,嫣玉黛玉姊妹羞涩得低头,秦夫人接了常庆长公主的话:“日后姐儿可常过来玩。长公主见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可欢喜得紧。”
常庆长公主许是的确很喜欢一众的姑娘,又向张家姊妹她们问着,只是见到薛洛就招她到身旁:“洛儿,到我这里来。算来许多年未见到你了,如今都长这般大了。”
“姨母。”薛洛才到常庆长公主面前,低声唤道。
常庆长公主摘下戴在颈脖上的如意珠给薛洛戴上:“听你大嫂子说,你和李家孩子定了亲。这如意珠是我出降时,和安皇后为我戴上的,如今便为你添妆了。”
薛洛似乎总被包裹在冰冷的外壳里,冰凉的如意珠挂在她的脖子上,才将她冰冷的外壳撕开了几分裂缝:“谢姨母。”
她的面容永远都覆着化不开的万年玄冰,只在方才闪过些许怅然。
前厅摆了宴席,姑娘们的席面靠近在水榭边,正好嫣玉的座位同薛洛毗邻。
酒盏里盛着清澄的酒水,散发出淡淡的青梅香;薛洛端起酒盏细品着,就听见嫣玉的声音响起:“洛姐姐的青栴绣,还是这般出神入化。”
绣着两瓣柳叶的绢帕被风吹落在地上,薛洛闻言才回头捡起绢帕:“多谢嫣妹妹提醒。”
“洛姐姐身上有雪的味道。”嫣玉却望着薛洛轻笑着说,仿佛只是很随意说着。
“嗯?”薛洛诧异,嫣玉才继续道:“昨夜夜深折杨柳,杨柳曲散谁人知?”
薛洛端在手上的酒盏微微颤抖,已是撒了半盏到裳裙上。
嫣玉作惊讶状,薛洛已然起身:“我无意湿了裳衣,嫣妹妹可愿陪我去更衣间换了衣裳?”
“却之不恭。”嫣玉亦起身随薛洛过去。
两人并排走在雕花游廊,榭下笑语渐远,薛洛才缓下脚步:“嫣妹妹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如今只你知我知,但说无妨。”
嫣玉暗叹薛洛当真聪慧,就回首轻声道:“世人说女子应当安于后院,礼教严苛。我生怕连累母亲妹妹,故不敢妄言。”
“昨夜夜深折杨柳,杨柳曲散谁人知?今朝君来折杨柳,杨柳飞落满城烟。”薛洛目光灼然,“你如何知晓这句话?”
“曾路过一奇人,这诗是他告与我的。”嫣玉语气诚恳,却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薛洛既愿吟起这首杨柳谣,便是愿意与她继续这个话题,“那奇人说曾见过一对伉俪在杨柳堤上放纸鸢,唱的便是这杨柳谣。”
这些事情都是穆莨告诉她的。
杨柳谣是昔日河清公主写给驸马薛嵩的。河清公主与薛嵩夫妻恩爱,曾在杨柳堤上放着纸鸢,薛嵩吹奏着杨柳谣给公主。
这般半真半假之言,足以让薛洛起了疑心。
果然看见薛洛的眸光变得飘忽,沉思许久才问:“那位奇人,他可还说什么?”
嫣玉舒气:“清平寺后的绿菊开了。”
薛洛神色大变,仿若很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