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抹金色的闪电滑过天空,立在这面人组成的方阵墙起始点位置,蒋飞鹏发出信号,那是广陵堡特制的用来指挥弟子的烟花,名为璨火流星。

随着金色的闪电在天空中炸裂,化为万千血色的焰火,三万广陵堡弟子齐声长啸,手中结印,金色的镇龙网召唤而出,三万张镇龙网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巨大无比金色的墙壁。

以时速800公里飞扑而来的水浪,撞上了“金壁”。

宛如千道巨雷同时炸响,震耳欲聋。

挡在巨大恐怖的海啸前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广陵堡的武修都无比渺小,修为也未见的多么深厚,但是他们组合起来,全力催动灵力,却让这骇人的巨浪,再难前进分毫。

金色的巨大网壁密不透风,只下方百米高的缝隙,瞬时,水浪从缝隙中涌入,扑进闸门打开的盐田。

上百座盐田顷刻间便灌满了海水。

水浪的底部压强本就高,且因为需要释放海水进盐田,被挤压的海水疯狂的朝着那不过百米的缝隙涌去,最底部的弟子必然要付出比网壁其他结点处更大的灵力支应,才能抵住水压,所以安排在这里的弟子都是内门中修为深厚的,且身后还跟着三个弟子做后备。

大约半刻钟后,网壁最下端的一名弟子丹府内的灵力告竭,便一声长啸,呼唤后备弟子前来支应。

瞬时,他身后有三人御剑而来,手中结印,抵在那镇龙网上,输出灵力。

蒋含章在广陵堡呆了十几年,知道堡中的弟子,从入门起,多半的功课都是修习如何结印收放控制镇龙网,如何与周围人配合结网,御剑也是重头功课,因为这两样关系到每个季度的海潮来时,能不能成功把水浪堵截住,保护万里海岸不被海潮侵袭,练剑倒是放在其次的。自然,即便是后备的弟子,这方面的技能水平,也绝对过硬,不会出大的岔子。

三名后备弟子成功帮助稳定了这张镇龙网,主控此网的人还来不及松口气,便闻到了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奇臭,真的是太臭,臭得他拼命的想转移对这臭味的注意力,却还是失败了,再又一次的呼吸间,喉头肌肉不受控制——他呕了。

水浪拍打的作用力本来就不是恒一的,要娴熟的使用镇龙网,最起码需要十年以上的训练,才能随着水压精密地调整力度,保持与其控网者的结网不破。虽然每张镇龙网的相接处,有特制的咬合阵符,但海浪的压力实在太大、太多变,一旦操作不当,单纯靠阵符的力量是扛不住的。

广陵堡经过数百年的摸索,搞出的这一套“镇龙壁”,需要三万人严密的配合,其中一人有失,被海水冲破了,其他的结点都会受影响。当然,应对这种状况,广陵堡也是有经验的,不仅每个弟子日常都会有“如果相邻的控网者失手,如何抽调备用的第二张网子应对”的相关训练,还有后备再后备的弟子,提网来修补。

只是虽有对案,还是十分凶险,毕竟总有修补不及的时候。早很多年前,就曾有过破网的事故,不仅结网弟子有伤亡,海潮扑上了岸,沿海而居、附庸广陵堡活命的凡人百姓的伤亡更加惨重。

此时,靠近底部盐田的这名主控弟子不受控的呕吐,操控立刻受了影响,恰巧又一波的水浪来了,他手上失准,来支援辅助他的三名后备弟子也没防备这骤然的力度变化,这张网竟是被冲破了。

作为一个闲人,歪在房顶上像看电影一样欣赏潮景的蒋含章一惊。

已经小二十年了,堡中整军经武,严肃纪律,每次镇海潮前都准备的充分且细致,并未有漏网的事故,蒋含章只在苏青的耳语和城中说书人的故事里听过海潮上岸的恐怖,此时骤然亲见,不及细想,一个翻身从屋顶窜起,飞身朝着网壁而去,脚底踩得却不是灵剑,而是一张……滑板?

蒋含章这张“滑板”极快,不过片刻便冲至网壁百余米处,只见那漏网处已经被二队的后备弟子协助修补上,有赖于平日的严苛训练,堡中弟子已经形成了本能反应,并未因事发突然而处理不当。

蒋含章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他所立位置,离海潮不远不近,眼见着底部盐田处的水浪汹涌,拍打闸口的声音隆隆震天,蒋含章的耳朵都被震得发疼,不自觉地就操控“滑板”向上高了,声音渐小,他人也升到能将方圆万米之景尽收入眼的高度了。

广陵堡的盐田辟在长渊以北,一处夹口状的岸口,因地形之故,

每季潮汐之时,海水扑倒此处便会被挤压成巨大的海啸。

当年法朝国力鼎盛时,法帝南巡至此,见这潮汐奇景,动念了利用之念,耗费万千人力物力,修筑了这数万顷盐田,引海水入闸,又在盐田底部布下巨型炎阳阵法,反复灼烧,最终得到洁白无海毒的食盐。

法朝崩溃后,盐田被皮家收入囊中,成为这个根基并不深厚的家族鼎立于世的筹码凭仗——中原乏盐,唯有益梁之地有几块陆上盐田,又因昔年墨门变故开采不得。

所以一年三次的镇海潮、开闸礼,于广陵堡而言,是重中之重,存活根本。

至于为什么一年三次?是因为大潮一年就来三次。

而为什么大潮一年就来三次?是因为……

蒋含章抬头望天,一片蔚蓝之中,三轮银白色的月亮当空而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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