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你没带坏我。”谢寒山认真道。

谢阔点了点头,“是的,并没有。”

“不说这个了。”谢阔摆摆手,提起谢逸的事来,“方才你也听见了,二郎说他没有那个心思,既然没那个心思,又为何不能坦然地面对?”

“他认下了那条罪,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心里都明白,他过界了。”

谢寒山听到这,终于无话可说,只剩下了沉默。

谢阔微微偏了下头,略过谢寒山的身影,看到了窗外的湖水,湖水平静而不起波澜,偶有两个仆人在游廊上匆匆路过。

他们无意于欣赏湖面的风景,甚至厌烦那些虫鸣蛙叫,只一心想将手头的差事做好。

有时候谢阔就这么靠在椅子上,他能静静地看一下午。

谢寒山垂眸,立于书桌旁,他的视线刚好垂落在谢阔的脸上,然后他看到谢阔微微张唇,徐徐念出一句唱词:“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那是梁祝的戏词,谢寒山也去戏楼里听过几次,没听出什么名堂来。

谢阔念了一遍,就没有再念了,他起身,收起桌上墨迹已经干掉的宣纸,仔细瞧了一会儿,随后揉做了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他又提笔舔墨,铺开新纸写了一幅字,这一幅叫,心如止水。

谢逸沉默地跪在祠堂里,神龛上是一排又一排的牌位,那是他们谢氏一族的先辈。

最近前,是他的祖父,谢恪,紧随往下,是他的伯父谢阑。与伯父相邻还有两个空位,会留给他的父亲谢阔和他的叔父谢阅。

再往下,便会是他大兄谢遥,他,和他的三弟谢迎。

他们谢氏一族子嗣单薄,一辈上就能长成那么几个男丁,女儿缘就更稀薄了,这一辈儿能得两个,竟算是大幸。就他父辈,连一个姑姑都没有。

跪了小半个时辰,从旁边的小门里走出个老头来,他拿着小笤帚和抹布,佝偻着身子,走近前突然站住了脚,眯缝着眼看谢逸。

看了好大半晌,才确定了这人是谁:“是二郎家的小子啊。”

谢阔行二,称一声二郎也属正常,只是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谢逸认得这位老人家,是当年祖父身边的长随,如今守着谢氏祠堂,每日打扫着牌位,供奉着香火。

“是小子。”他尊敬地躬了躬身,“少衡见过老辈子。”

“当不起你们郎君的老辈儿,贱名阿福,你爹叫我福伯,后来大家都这么叫了。”福伯照旧慢吞吞地走上前,拿着小苕帚先给供奉的香案上扫一遍,随后又拿抹布擦了又擦。

他动作很慢,但有条不紊,每一下都做得极好,根本不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他擦完后抖搂了一下抹布,随口问道:“小子啊,你犯了什么错,怎么跪到祠堂来了?”

“犯了家规。”谢逸老老实实回答。

福伯哦了一声,又问:“哪条家规?”

谢逸答:“祖父定的那条。”

福伯停了动作,微微扬起头,好一阵儿想,终于想起来了,“是老侯爷定的那条啊。”

“是。”谢逸应道。

老人家很认真地看了一下谢逸,随后点点头,叹一声,“少年郎啊。”

谢逸不明所以,只沉默地跪着,福伯亦不再多问,他认真地给每一块牌位都擦拭一遍,随后又佝偻着身子走了。

一下午几个时辰的光阴过去,谢逸孤身一人面对着诸位祖宗牌位,他的鼻间萦绕着持续不断的香烛味儿,有时候浓郁得让他感到有些昏沉。

夜色降了下来,一个小厮提着食盒过来,躬身给谢逸行礼道:“世子,晚膳到了。”

“按规矩,不是不许用膳的么?”谢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