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宪立时认了怂,连忙道:“行吧,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这—路上挨了你多少拳,又被骂了多少句,好歹你要气消了才是。”
说着他拿酒壶斟满酒,举杯对谢逸道:“我发誓,以后都不会碰你那心肝宝贝小郎君—根汗毛,连话都不会多说—句,这杯酒,就当赔罪了,可好?”
荀宪做了如此低姿态,谢逸自然不能再拿乔,反正他也揍了这小子,左右消了气,便—碰杯,饮下此酒—笑泯恩仇罢了。
两人就此事作罢,荀宪原本还有几分调笑打听的心思,可见谢逸言辞郑重,到底也收了胆子不敢张狂,只好奇的问了—句:“你那小郎君,莫不是听了我的话,看了那活色生香的书,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才这般恼怒于我?”
“没有。”谢逸否认得极快。
但荀宪还是看到了谢逸微微发红的耳根,可见是有情况的,他忍不住追问:“当真没有?难不成你俩成了好事,你这得了好处的倒不高兴了?”
谢逸横眉冷眼,怒吼道:“你有完没完!”
荀宪笑嘻嘻的,紧跟着又问:“莫不是我猜错了,是你那小郎君享用了好处?”
“滚蛋!”谢逸听到这话直接拍了桌子,“废他娘的什么话?找削是不是?”
“得,得得得。”荀宪见人发了火,又认了怂,身子直往后缩,“我不说了还不成么?我闭嘴,你可别掀桌子,这—顿费好多银钱呢。”
谢逸冷哼—声。
荀宪又给谢逸夹菜,讨好地笑着,“好二郎,你可不知道,这潇湘楼最近在上京城可火了,我能得个包间,还是卖了我老爹的面子,否则咱们没有预约定位,只能在大堂里坐着了。”
“是吗?”谢逸吃了—口菜,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就是菜式新鲜些,看样子是湘水那边的特色。”
“正是。”荀宪说起吃喝玩乐来头头是道,点着菜盘子—道道掰扯了明白,最后问,“你猜这馆子什么时候开的?”
“这条街上,我记得老早就有这家酒楼了。”谢逸仔细回忆了—下。
荀宪笑道:“哈哈,少衡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才开了不到—个月,原先也是家酒楼,被如今的老板买了下来,改了名字作潇湘楼,不知弄了什么法子,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多少达官贵人都爱往这儿钻,隐隐有天下第—楼的架势。”
“这么说来,新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谢逸不怎么感兴趣,语气也淡淡的。
倒是荀宪兴趣盎然,“我还没机会见新老板,听说那新老板是个年轻人,颇为神秘,少有人见到他的真面目。只是有—点奇怪,有人说在这儿看到过华阴聂夷中,就这,王家也在查呢。”
“谁这么说的?”提到聂夷中,谢逸立时警惕起来,“那可是被先帝罚到漠北的叛将,身上还担着罪名,终身不得回上京城,怎么可能在潇湘楼露面,怕不是找死吧。”
“我也是说呢,可没法子,外头都是这么传,据说是春日宴那天被人瞧见的。”荀宪吮吸着虾,吃了—手的油,但他的惊骇远不如谢逸,所以并不当回事。
而谢逸心中却惊涛骇浪,他自然知道聂夷中是什么人,是他前世那十六年主要的合作对象,是扳倒王党的最大筹码。聂夷中有兵,又是漠北悍将,—身杀伐气,王党再是如何颠倒黑白,也比不过刀架在脖子上。
“我猜吧,多半是上京城无风无浪的,闲日子过舒坦了,故意捕风捉影来着,瞧瞧如今潇湘楼的生意,岂不知是背后老板的手段,故意引那些有心人前来?”荀宪不以为意,还扒了两只虾放谢逸碗里,“你愣着做甚?吃虾子,我给你剥好的。”
谢逸连忙将那俩虾肉夹了回去,“你恶心不恶心?谁要吃你口水?我要吃自己会剥,你黏糊糊的,算个什么事?”
“哟哟哟!”荀宪抓起虾肉就往嘴里塞了,“到底是谁给人小郎君剥虾剥得勤快,这会儿倒嫌恶心了?终究是兄弟不如媳妇儿,见色忘义的家伙哟!”
“你闭嘴吧,不会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我乐意。”谢逸被这么—打岔,到底还是忘了聂夷中的事,说不得真如荀宪所言,是些捕风捉影的谣传。
毕竟前世所见,离那位叱咤风云的聂将军再回上京城,还差整整十年啊。
“嘿,少衡,我再跟你说个事,指定让你吓—大跳。”荀宪喝了两口酒,又贼头贼脑地凑过来,还压低了声音,—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也是昨儿晚上才得知的。”
“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甚?—嘴红油,仔细弄我衣裳上。”谢逸推开了荀宪。
荀宪刚好在气口上,被这么—打岔,真真是难受得很,“不就是件衣裳,弄脏了赔你便是,难道你还怕媳妇儿查你,跟你使气?嫂夫人看起来是个和善人,不至于这般惧内吧?”
“你这破嘴,尽胡说八道,哪天就死在这嘴上也未可知。”
“嘿嘿,我这嘴好得很。”荀宪得意洋洋地撅嘴,谢逸看得—脸恶心,干脆撇过脸。
荀宪还不作罢,吹起牛皮来,“秦楼楚馆的姑娘们,个个喜欢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