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你不是说不死鸟在外表和行为上都与常人别无二致,那你又是怎么发现云逸已死,花辞镜受人追杀的呢?”
“就你回来的那天,花师伯在河洛殿上的表现。”温辰平稳的话音从另一边传来,不疾不徐,“那日花师伯回山,我看到他发疯的状况不太对,山贼形容他视障发作时,会特别凶狠地发怒伤人,可当时却恰恰相反——他应该是很惧怕来者。”
“长青,你想想,布带掉落的刹那,花师伯直视到的只有从殿门口踏进来的三个人,你我既然都与他没有恩怨,那么最大的问题就应该出在昭华散人身上。”
“另外,云真人手上的伤口也有点怪,那时虽及时遮掩,但还是被我看到了一点,受伤的那一刻,他伤口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世上再好的愈疗术,也到不了那种程度。”
这分析有理有据,给叶长青听得火蹭蹭往上冒,飞起一脚给对面挣扎的魔族爆了头,厉声骂:“臭小子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
就知道他得这么问,温辰回话间都带着点苦涩:“长青,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说是马后炮都不为过,对于禁术不死鸟,我只是略知皮毛,并未去深究过,而且昭华散人毕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短短三天,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我如何能轻易地冒犯与他?我承认,我是偷偷在他身上下了追踪符,可谁料竟是个调虎离山的傀儡。”
叶长青:“……”也是,元子夜隐在暗处,一人分饰两角,就算有问题,也都被昭华给扛了,谁能想到还有另一个的存在。
这一万来岁的老狐狸,谁能玩儿得过去?
听他不言语了,温辰略轻软地补了一句:“长青,千盼万盼好容易把你给盼回来,我稀罕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想那些阴谋诡计?”
“你……”叶长青噎着了,想起前日那颠鸾倒凤的一夜六次,握剑的手都有点僵。
小混蛋,好的不学,就知道拿你师尊开涮,掏出来当挡箭牌!叶长青心里恨恨,抖着长剑散开一片璀璨明光,遮住了脸上不大对劲的红晕。
花辞镜的突然回归是给了幕后黑手意想不到的一击,但话说回来,元子夜是什么人?从登极继位,定渊元年到三十七年间,带领一众短命且脆弱的人族,打退过魔族,封镇过鬼族,血洗过妖族,普天之下几乎所有先天强横的种族全都被他干掉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于是十分应景的,叶长青忆起了自己殉道黄泉海时看到的那副景象——
长廊,星光,竹笛,桃花,灯盏。
一连串神秘而又陌生的字眼,像一片在空中纷纷扬扬的碎纸,每一块上都折射出曾书写过的几行故事,一点一点慢慢拼凑,竟拼凑出了另一个完整的画面。
摘星殿悠长的走廊中,夜明珠散发出的光芒黯淡,如长河渐落,晓星低沉,尽头的休息室中,北墙挂着星图谶书,桌上陈着数枝新桃,那一身玄衣的北境将军,正坐在书案后,静心敛气地注视着一张纸。